那個名字亦巖沒有說出來,她已經看到了來人。
就見在一片衣香鬢影中,一個男人正微側著身子,身著考究的洋服,斜倚著長桌,手中悠悠哉哉的晃動著紅酒杯,正與身邊一位衣著雅緻的妙齡女郎談笑風生。
他正在笑,笑的神采奕奕,稜角分明的五官冷俊逼人,烏黑深邃的雙眸,在璀璨的燈火下泛著幽深的色澤。他明明在笑,透過人群不經意瞥過來的視線,卻幽涼的叫人心頭一震!
陳芃兒心中大慟,一股熱辣直擁向喉頭!
那不是陸安陸子清,又是誰?
第三十一章動手也動腳
第三十一章動手也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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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芃兒覺得渾身血液好像從腳底直竄上了腦門!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此刻有沒有紅的像桌上那一籠屜蒸蟹子,但她放在膝上的手已經不由緊握成拳,否則,她真的怕自己會抖的成一個篩子!
此刻已經開宴,大廳內擺了十幾張大圓桌,五味精冷盤、翡翠雞茸羹、水晶滑蝦仁、明爐燴魚頭等各道美食,伴著甜品水果,一道道被端上桌。應邀前來的賓客們找著相熟的各自坐了,談天說地的吃吃喝喝,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一派其樂融融。
陳芃兒坐的是女席,滿桌珠光寶氣的太太小姐們她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她也無心找人暢談,方才開宴前她和亦巖終於尋到了劉仲舟,那劉仲舟也的確像他之前所應允的那樣,由他牽線,將她介紹給了趙語秋。
只不過,那位趙部長忙著招呼賓客,一開始瞧見她還眼前一亮,以為她是哪位名流家的女眷,胖乎乎的四方臉上堆滿了讚歎之色,只等著一張嘴那誇讚的話就要汩汩淌出來。卻是劉仲舟殷勤的湊上去,將陳芃兒廣昌的身份一亮後,那張胖乎乎四方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腮兩邊的肉都耷拉了下來,鬆鬆的垂在兩側,變作一副莫測高深的漠然神情。
陳芃兒深知人家這種喜事好宴的時候,自己這種身份的人出場的確叫人敗興,但這次她來的目的,也無非是讓自己在對方跟前先露個臉。她趕緊示意亦巖遞上禮單,但顯然趙部長並不稀罕她這份精心上供,花了大價錢才置辦出的禮單,閒閒瞟了一眼,嗓子眼裡似有似無的哼過一聲。
陳芃兒陪笑道:“來的匆忙,準備不周,叫趙公見笑了。”
後又誠懇道:“我日前也曾出國留學,深知求學問的不容易,像令愛這樣名校畢業的女博士,實在是千萬裡挑一的人中鳳凰!今日有幸能來賀趙公之喜,也是沾沾趙公家這樣天大的喜氣。”
不知道是這句恭維話起了作用,還是看在那份價值不菲的禮單面子上,趙部長雖然面色不悅,但他身邊立著的趙夫人終於還是客氣了一句:“韓夫人既然人都來了,不妨就一起熱鬧熱鬧。”
所以陳芃兒才能有幸入了宴席,在女席上有了一個可以落座的位置。
趙公的冷淡她看在眼裡,也深覺此事難辦,現下國家和日本關係正劍拔弩張的厲害,開戰說不定只是一個時間問題,這種敏感的時候,誰也不願意沾上和日本有關的任何東西。廣昌雖說冤枉,但這世上冤枉的人冤枉的事多了去了,誰也不情願憑白惹這麼一身官司。
她坐在席間,指甲掐去手心,以前林涼哥在的時候,她偶爾隨他參加各種場合宴會,只管一派天真的吃喝玩樂就好,順帶著聽聽旁人對自己一溜花團錦簇的恭維誇讚。她不用操心任何事,不用討好任何人,不用說任何違心的話,不用堆出連自己都生厭的假笑——就這樣她還經常跟韓林涼撒嬌吐槽說人太多太吵東西不夠好吃,那些湊過來爭相誇獎她的人,太過熱情洋溢,實在不夠優雅!
現在想來,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也是太好命了啊!
陳芃兒按捺下心中喟嘆,抬頭打量著自己這一桌的女眷們,有心想找人攀談幾句。這些太太小姐們大都是賓客們帶的家眷,個個非富即貴,如果能結識一二,總能有些好處……這麼一想,陳芃兒頓時又打起了精神,細細打量起身旁各位,就見女眷們大都為了宴席後的舞會而來,打扮的皆花枝招展,有些相熟的正湊在一塊講些小話。不期然一個女子正姍姍朝這桌走來,衣著雅緻,鵝蛋臉,五官大方清秀,比起在坐皆珠光寶氣的女人們,另有一股知性氣韻。
就聽坐在這桌首位的一位少婦“呀”的一聲站起身,親親熱熱挽了這名女子,打趣道:“不錯不錯,我還以為你趙大小姐忙的眼睛都要花的看不過來,哪裡還會瞧得見我們這些早就不知扔到哪裡的手帕交,還算你有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