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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據說沈從文當年在陳幕下任文書時,也曾感慨其“令人歎服的治軍能力以及長官的自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深夜還不睡覺,年近40也不討姨太太,平時極好讀書,以曾國藩、王守仁自許,看書與治事時間幾乎各佔一半。”而其後沈之所以走上文學道路,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這位文武雙全的長官影響。

讀罷《艽野塵夢》,對陳渠珍其人興趣日盛,又忍不住想要把沈從文相關傳記也找來再研究一遍……

昨天小浪告訴我圖書館的考試要推到7月,不禁又開始蠢蠢欲動,計劃月底出行……

或者,就再去一次湘西,找片安靜的所在,每日散散步讀讀書吧。

一個軍閥與一個藏女的愛情故事

文 / 阿細

這樣的一個下午,泡上一杯菊花茶,和我一起來聽聽這個老的故事吧。

遇到他那年,她十五六歲,明眸皓齒、豔若桃李。那天,與往日並不甚不同。天高、雲淡,草原上遍是野花的清香,少女們長長的氈裙如斑斕的蝴蝶在風中翩翩起舞。

那天,她和一群天真爛漫的藏族少女一起為客人表演馬上拔竿。鞭策疾馳、裙袂飄飛,在馬經過立竿的時候俯身,輕盈敏捷的身姿讓眾人大聲叫好,她一氣拉拔五竿,精湛的馬術讓他瞠目結舌,更讓他驚呆的是她燦爛的笑臉。遠遠地,她望著他笑,身上的銀飾在陽光下明亮著她的笑容。瞬間,這個叫西原的藏族女子便深深嵌入了他的靈魂,至此一輩子也不曾離開過。

遇到她那年,他二十餘歲,英武挺拔,是清朝駐藏的一名管帶。受邀去貢覺的營官加瓜彭錯府上飲酒。那天,與往日並不甚不同。依舊是好喝的青稞酒,依舊有大方的藏族少女在草地上跳著鍋莊舞。遠處有人在表演騎術,塵揚草飛、喝聲不斷。初以為是壯漢所為,等馬立身前才知是一群美麗的少女。他詫異地凝望著那個連拔五竿的少女,憨直的模樣讓她忍俊不禁,從沒有男子以這樣的神態打量她。那一刻,少女的心在撲撲地亂跳著。而彼時,她並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個叫陳渠珍的漢族軍人緊緊繫在一起,一直到她生命的終結。

他迎娶了她。

他率兵進攻波密,她騎馬隨徵,戰場救他性命。武昌起義後,援藏清軍譁變,他寫紙條與她,期望和他一起東歸,並相約在德摩山下相見。這一次,他經歷了生命中最漫長最痛苦的等待。高原悲鳴的寒風中,她如約而至,金子一樣的笑容照亮著他,溫暖著他。他率領官兵百餘人逃出,她亦跟在其後,懷裡揣的是母親在她臨行前留給她作紀念的珊瑚,而臉上是尚未擦乾的淚痕。寒風中,他們策馬狂奔,髮辮在風中散亂飛舞,如幾近暗湧的命運。

被嚮導喇叭誤匯入草原。人馬在一天一天地減少,浩瀚的大漠讓人絕望,更加殘酷地是食糧殫盡,昨日凍死的兄弟,成為今日烹煮的口糧。而她的身體也日漸虛弱,臉色蒼白如枯萎的野花。但她依然愛笑,她的笑,是寒夜中淡亮的火光,微弱,但給他以希望。懷中,藏著一小片乾肉,是她為他節省的。她說自己耐得住餓,而他要指揮隊伍,不可一日不食。況且,她萬里從君,他若無,她還能活下去麼?

他計程車兵心性大變,欲殺她帶來的藏族少年取食,被她堅毅冷酷地阻擋。俯身拿槍,他亦尾隨,天明時分,獵來野狼拋於雪上。

七個月後,他們抵達丹噶爾廳,始前的百餘人只剩下7個。尋客棧住下,攬銅鏡自照,她號啕大哭,聲音極其慘烈悲鳴,曾經明豔如花的她,已凌裂為慘不忍睹的模樣。

在西安。他們借居於友人的空宅中,一面寫信要家裡匯錢以便回湘西一邊快樂相伴居家過日。生活雖拮据但安定,而這也該是他一生中關於她的最後的一點美好回憶。她穿上了漢族女子的衣服,神情羞澀安詳。他每日出門謀事,她送他至偏門,然後在家中靜靜等待。如同沱江邊吊角樓上臨江遠眺的婦人,期待著男人的歸來。

變賣了隨身攜帶的一切貴重物品,包括她的珊瑚和他作戰用的望遠鏡,而因戰事原因匯款一直未見蹤影。一日夜歸,見她面頰通紅。問,原來他走之後,她便開始渾身發熱,頭痛難忍。她一連燒了幾日,大病,臥床不起。請醫生來看,誤診為寒毒。旅途勞頓加上從小在 潔淨高原長大的她,剛吃了一服藥就現出了天花。

命運是個巨大的圓圈,他們茫然站立其中,不知所措。

終於一天,她眶中噙著淚對他說自己夢見母親喂糖水給自己喝,按照西藏的風俗,夢見這一情景,必死無疑。夜裡,朦朧中他被喚醒,聽見她泣聲道: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