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看著大姐兒笑嘻嘻的笑顏,不知為何竟生出一種被她鄙視的感覺。
她有些訕訕地放下帕子,誰知小嬰孩忽然伸出左手,從白蒼手裡搶了帕子,並學著她方才的樣子,拿到跟前搖了搖。
柳梢在一旁沒繃住,險些笑出聲,青、霜二位姨娘也被吸引來了目光。
霜姨娘從座上站起,湊到白蒼身旁,看著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無比欣羨地道:“大姐兒喜歡白姐姐呢!”
白蒼面上的笑容頓了頓,還沒回答,大姐兒卻似要反駁這句話似的,在白蒼懷裡艱難地側過身體,伸直胳膊,甩著帕子往霜姨娘身前湊。
“她也喜歡霜妹妹呢。”白蒼調整了下孩子的位置,原是打算趁勢將她遞還給霜姨娘的,忽然間又有些捨不得。
“咿咿啊呀!”大姐兒蹬著兩條小短腿,看著霜姨娘笑。
白蒼和霜姨娘對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個可心的人兒啊!”霜姨娘忍不住感嘆。
誰說不是呢!
白蒼心裡忽然滑過一陣失落。
“奴婢月裳給奶奶請安。”屋外響起的聲音使內室瞬間沉寂了下去。
霜姨娘在白蒼身邊尋了個位子坐了,和她一起屏氣凝神細聽外間的動靜。
“你是從何人處聽到我被霜姨娘絆倒的謠言?”杜葭開門見山地問道。
月裳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回奶奶的話,奴婢原是送食盒到大廚房,聽前面兩位姐姐說的,因府中婢女皆是一樣的裝束,奴婢也未曾看清她們是何模樣。”
“而後你便提著食盒跑回了聽雨樓?”杜葭的聲音辨不出喜怒。
“回奶奶的話,奴婢想著若奶奶身體抱恙,姨娘應前去探望,故想著回去告知姨娘。”
“你在路上可有向誰傳過謠?”
“回奶奶的話,奴婢一路低著頭趕路,就是在進院子的時候,忍不住叫了一聲,讓楊媽媽聽了去。”
“嗯,你下去罷。”
月裳給杜葭磕了個頭,算是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
接下來的人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他們原就被打過二十大板,雖說是粗使婆子動的手,不如小廝力氣大,但三隻粗的木板打在血肉之軀上,打個皮開肉綻可不在話下。
“誰若先招了,可立刻下去治傷。”杜葭坐在圈椅上,睥睨地看了地下烏泱泱的一群人,面若寒霜地道。
“奴婢招!奴婢招!”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經受不住臀上的痛,哭出聲道。
“說!”
一通審訊下來,罪魁禍首終於被揪了出來,竟是飲霜閣裡的一個三等掃灑丫頭。
“奴婢…”那丫頭也沒料到,自己無意間說出嘴的一句話,竟招來杜葭大動干戈。
“奴婢也是看綠意姐姐匆忙進出,屋子裡亂成一團,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無意間嘀咕了一句。”那丫頭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忍不住為自己開脫。
杜葭冷笑,“你嘀咕了一聲,就弄得滿府皆知,那是不是你聲音再大點兒,整個上京城都知道大爺後宅不穩,妻妾爭風吃醋?”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那丫頭已經被杜葭凌厲的氣勢嚇得哭出來了,“是奴婢看熱鬧的時候瞧見青姨娘躲在一邊兒哭,無意間聽來的!”
杜葭面上的冷意更重,“你想說是青姨娘自己對你說她不小心把我給絆倒了?”
那丫頭張了張嘴,一個“是”字還沒說出口,杜葭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堵了嘴,逐出府去罷!”
一副對那丫頭失望透頂的模樣。
那丫頭徹底癱軟在地,張嘴正欲分辨,綠意已拿了帕子堵上她的嘴,向左右示意,兩個粗使婆子急忙上前,三兩下把人綁了,拖了出去。
外室裡跪了一地的人,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出,俱低著頭,忐忑不安等待屬於自己的處置。
杜葭嫁進侯府四年,與莫熙寧琴瑟和鳴,對待下人也很和顏悅色,即便有那犯錯的,也是能從輕處置就從輕處置的,以至於府裡那些下人,背地裡給杜葭起了個“老好人”的別稱,還斷定,候夫人之所以不將府中中饋交由她主持,皆是因她手段太軟的緣故。
今日眾人才算見識到了杜葭的雷厲風行。
不過一個時辰,吩咐抓人,用杖刑,揪出罪魁禍首,做下處罰,手段凌厲,作風果決,哪有往日那股溫和勁兒?
杜葭卻似分外疲倦,坐在圈椅上緩了好一會兒,唇角始終帶著一抹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