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凜,這是子離的本相了。
林惠然正看得發呆,旁邊元流火輕聲說:“林公子,你再看看我。”
元流火雖然沒有變成一隻狐狸,但是雙耳聳立變尖,耳廓粉紅,毛茸茸地從頭髮裡冒出來豎在兩邊,背後也露出一條潔淨蓬鬆的尾巴,前端雪白,末端有些發紅,是烈火燃燒的顏色。
林惠然拽了拽他的耳朵和尾巴,耳朵柔軟,上面的還有細細的靜脈,尾巴乾淨,連線著脊椎骨。這回他不得不信了。
林惠然牽著子離和元流火的手,一起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三人坐在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中間擺了一張小方桌,林惠然給他倆倒新鮮的果茶,又嘆氣道:“兩個傻孩子,縱然找不回那具身體,只要你們兩個平安無事,我就安心了。子離是我的摯友,流火又是我的小心肝,咱們三個快快樂樂地住在這個宅子裡過一輩子,不是很好的嗎?”
子離正在發呆,聽林惠然這樣說,乾笑了一聲;“是……”心想要是林惠然知道他倆上過床,恐怕分分鐘就要攆他滾蛋了。
元流火咬牙切齒地說:“我還要報仇呢。”
林惠然這會兒很能理解元流火的憤怒,不過他到底是理智一點,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意氣用事。”畢竟昌僕是得道的妖精,連子離都對付不了,憑元流火一己之力就想要報仇,無疑是痴人說夢。
元流火咬了咬牙,很冷靜地說:“我不會意氣用事的。”
子離勸解道:“這也不急在一時,橫豎我會幫你的。他有本事就永永遠遠躲起來,但凡敢露面,我定會殺得他片甲不留。”
三人正說著話,管家穿著皮襖一溜煙跑過來,打了個千,回稟道:“三位少爺,今兒個是冬至,是在家裡熱鬧一場呢,還是去外面酒樓?”
林惠然想了想,說:“花園裡的池子還沒有結冰,咱們在湖心亭擺上酒菜,旁邊升了炭盆,又好玩又暖和,怎麼樣。”
子離欣然同意,元流火有些心不在焉,自語道:“已經是冬至了嗎?”他從床上跳下來,一面往外走,一面招呼管家:“我要換一件新衣服,找兩個小廝給我把衣櫃開啟。”
元流火跑進臥房裡換衣服,半天沒有出來,子離和林惠然趁機擺上棋盤殺了一場,後來酒菜都端上來後,子離和林惠然一起來到了花園,院子裡霜結百草,一片肅殺之氣,架著小舟劃到湖心的亭子。大理石做成的桌子上,擺了幾樣熱氣騰騰的牛肉鹿肉湯等滋補之物,下面有小火爐加熱,不至於讓飯菜冷掉,旁邊的小火爐上放著一個大茶壺,小廝拿著蒲扇在扇風,見主人過來了,忙起身熱酒。
林惠然揮手,叫他不忙著伺候,和子離分別坐下後,並沒有動筷,畢竟元流火還沒有來,他倆正等得不耐煩時,管家踮著腳尖往岸上往,忽然拍手道:“元少爺來了。”
只見一片碧波殘荷處,劃出來一艘小舟,船頭站立一少年,紅衣黑髮,衣袂飄飄,神態風流,燦若朝霞。
管家先讚歎了一聲:“元少爺穿紅這般好看,竟是把子離少爺也比下去了。”
林惠然與子離只是一起望著船上,微笑不語。
小船靠近了湖心,元流火踩著船舷,蹦跳著上來,林惠然伸手扶住他,輕聲斥道:“怎麼這麼慢?快入席。”
管家笑著說道:“今日元少爺這紅衣服很漂亮,像個新郎官。”
子離賤兮兮地說:“我看像個新娘子。”
元流火不搭理他們兩個,一本正經地坐在石桌旁,他斂容認真道:“今天是我生辰,我當然要穿紅色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周圍人都是又驚又喜,管家腳不沾地地跑出去,去預備過壽辰的物件,林惠然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不知道你的生辰,來不及準備賀儀了。”元流火展顏一笑:“沒關係的。”然後看向子離,張牙舞爪地說:“給我準備禮物!”
子離點頭說:“沒問題。”他端起桌子上的溫酒,隨手灑進湖水中,只見灰色的湖水漸漸由灰褐色變成了透徹的青綠色,湖中幾處水花翻滾,鑽出十幾支拇指粗細的蓮蓬,湖面上迅速鋪開了蒲扇大的荷葉,瞬間成了接天蓮葉無窮碧的形勢,荷葉中間的花骨朵依次盛放,開出一團一團碗口大的荷花。整個花園一時間水光瀲灩,荷香飄蕩。
子離足尖踏著荷葉,採摘了五六隻粉嫩雪白的荷花和蓮蓬,握成一束,送到元流火的手邊,又用手帕覆蓋住枝幹,以免他被尖刺扎到手。
元流火已經看呆了,欣欣然地握住了這一束茂盛清香的荷花,他湊上去嗅了嗅,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