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俊秀威嚴的冷月眼,幾乎深刻著恨意的光芒,讓寧雲因激情而佈滿紅暈的臉蛋上的血色寸寸褪盡。
寧雲的呼喚開始遲疑而顫抖,“太子——”
“住嘴!”蘭蓀冷喝一聲,斜飛入鬢的柳葉眉剎那間飛騰起一片殺氣,彷彿衝破了一層艱難壓制的憤怒難堪,更形懾人。
強迫的情愛對她而言是一場難言的羞辱,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的承諾,她的真心,她的愛情,統統,付諸流水……
寧雲閉嘴無言,怔怔地看著這個陌生的蘭蓀,秀雅的面龐逐漸化成一張單薄的金紙。
“你穿好衣服,明日回鳳陵,告訴你母親,我們已經圓房,她可以採取行動了。”蘭蓀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已是一片無情的寒光,冷冷地道。
話音很輕,卻鋒銳如刀,瞬間割開寧雲柔軟脆弱鮮活而又單純地渴求一份真情的心。
“你,說什麼?”
寧雲輕聲茫然地反問,擁被裹著赤裸身軀的雙手無力地垂下,露出清瘦的身軀,不自覺地瑟瑟發抖,空氣不冷,剛才那一刻甚至熱得讓人臉紅心跳,可是此時,寧雲只覺得心頭一片冰涼。
“這不就是你母親讓你來子母城的目的,她的目的達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蘭蓀冰冷的憤怒彷彿是一把殘忍的苦鹽,撒上淌血不止的心口,終於讓寧雲在撕裂靈魂的痛苦中爆發。
“為什麼這麼對我?我的心願很小,我不敢奢求如青冥哥哥在你心中那樣獨一無二的地位,我只求很少很少的一點善意,難道是我貪心了嗎?難道我就只配得到無情的傷害嗎?難道老天讓我活著只為了折磨我嗎?”
寧雲不顧一切地悲傷質問,他有生以來不曾有過如此劇烈的爆發,被自己的聲音震得心一陣一陣疼得收縮,淚水奔流,比子母河氾濫的河水更加洶湧,濃濃的哀傷隨著淚水瀰漫開來,重如千鈞,沉沉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然而,卻再也喚不回蘭蓀一絲一毫的憐惜。
“與我無關。”蘭蓀簡短地、殘忍地道。
寧雲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推開門,門外淡淡的月光下,青冥負手而立,向來富於表情的俊臉格外淡漠,一雙屬於黑夜的璀璨眸子,默默地注視著蘭蓀,飽含著前所未有的譴責,和陌生的距離。
蘭蓀心頭一窒,彷彿被大銅錘重重地敲入一顆悶釘,突來的劇痛甚至侵入全身每一絲骨髓中——卻流不出一滴血來。
沉默,微妙的沉默蔓延,臉色及其難看的蘭蓀一把拽住青冥的胳膊,拉他離開這裡。
青冥緘默地任由她粗魯地拉著,臨去前,不禁回頭看向那道讓他曾想一腳踹開的房門,卻看到寧雲披著白衫,搖搖欲墜地扶著門邊,呆呆地目送他們走遠。
他那瘦弱清冷的模樣透出深深的孤寂和絕望,永恆地烙在青冥心頭,一輩子也無法抹去。
那一刻,終究註定了寧雲不歸的命運,後來青冥慢慢領悟,如果他沒有任嫉妒吞噬掉一切溫暖的情感,如果他沒有在那一刻重新戴上冷血無情的情報員面具,也許寧雲不會,她也不會……
如果,他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話,那會有什麼不同?
他甚至不切實際地幻想,他寧可忍受和其他男人分享蘭蓀,也不能忍受徹底地失去她……
尤其是,已經失去,才發現錯得離譜!
第2卷 第54章 前塵愛恨
蘭蓀風一般地奔跑在柳條凌亂拂過的小道上,任那亂舞的柳條撲打在自己的身上,濺起絲絲疼痛,霎時奔到了盡頭,撲通跪倒在地,揪著頭髮揚起頭,月眸痛苦地緊閉,想流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盡頭處,是行館的厚實的東牆,高高在上,眼前,已無出路,身後,輕捷的腳步聲聲,堵住了退路。
背後伸過來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將她輕鬆地抱起來。
“你沒事吧?”
青冥擔憂地問道,從沒見過蘭蓀這樣的表情,讓他心裡充滿不安,甚至超過了剛才的嫉妒與憤怒,他本該有很多話要說,很多情緒需要發洩,可是,他沒有立場說任何話,他是蘭蓀名義上的妃子,但他更是自由的,他不能以自我束縛的方式去質問蘭蓀,一旦質問的話出口,他的心也將失去自由。
一種彷彿即將失去的預感,在迷霧中慢慢地顯形……
“……沒事。”蘭蓀輕輕地掙扎著站穩,離開他那溫暖得讓她有些依戀的懷抱,深深地吸氣,再吐氣,企圖壓下那無端而來的沉甸甸的挫敗感。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