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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部分

不肯出手,她就死了。”魯豐收又說。

林軒沉思了一會兒,低聲回答:“讓我見見她——如果方便的話。”

魯豐收、羅先生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或許他們就是在等林軒說出這句話。

“帶林先生去見小小姐。”魯豐收吩咐。

黑暗中,一隻柔軟的手伸過來,握住了林軒的右手,輕輕一拉。

林軒站起來,跟著那人向前走。

感覺上,他們一起走過了一條約有五十步的長廊,然後左轉、右轉兩次,各行了二十步,便到了一個有著淡淡薰衣草香的地方。腳下的地毯似乎加厚了很多,踩上去極軟,沒有絲毫的聲響。

整個過程中,那歌聲時斷時續,一直響著,並且越來越近。

“小小姐不能見光嗎?”林軒問引路的那人。

兩人停住,那人就放開了手,靜默站立,無聲無息。

“沒有光,如何能看到她?”林軒又問。

黑暗中,一連串門戶開啟聲響起來。聽聲音,有十幾扇門一起開啟,然後林軒就聞到了熟悉的維多利亞港海風味道。

港島人對那種味道再熟悉不過,而它又與世界上任何一個沿海城市的氣味不同,除了海風、海腥,更夾雜著現代化大都市繁盛發展、欣欣向榮的蓬勃之氣,聞到它,立刻讓林軒覺得精神一振。

“就在前面,向前十五步即可。”身邊的人低聲說。

林軒聽得出,那正是侍奉他喝酒的兩個女孩子之一。

“謝謝。”他極有禮貌地說。

他向前走,十五步之後,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面向大海的露臺。海風迎面而來,臉上微有涼意。

歌者就在十步之外,那聲音仍舊響著,一句接一句,全都是《詩經》裡的名句。

漸漸的,林軒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那歌者一邊唱歌一邊嘔血,實在是一幅極為淒涼又極為綺麗的畫面。如果不是黑暗掩蓋了一切,觀者早就人人震驚了。古今中外有嘔血棋局,但這“嘔血長歌”還是極少見的。

“不要再唱了。”在黑暗中站了幾分鐘之後,林軒忍不住勸誡。

那歌聲停了,但並沒有人開口說話。

“奇怪,如果我們面向維多利亞港的話,應該能看到海上、船上的燈光,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難道這裡被佈置了某種奇門陣法?”林軒又問。

他希望對方出聲,那樣對話才能繼續下去。

時間寶貴,他不可能把時間全都耗費在這裡。

歌者沒有回答,只是幽幽一嘆。

林軒的心猛地一震,因為這嘆氣聲聽來十分熟悉,竟然像是堂娜發出的。

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踏出一步,對著那發出嘆氣聲的地方凝神望著。

正前方漸漸地亮起來,然後如林軒所料,他看到了遙遠的燈光帆影,那正是他熟悉的維多利亞港的夜色風景。

很快,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足有三十步長、十五步寬的一個巨大露臺上,而這露臺又被設計為一個巨大的舞臺,那歌者就坐在正前方的露臺邊緣,呈現出一個朦朧的剪影。

林軒向前走,但剛走了兩步,便觸到了一層柔軟的絲網。

他伸出手,想拉開那網,走近女子身邊。

“不要過來。”那坐著的女子說,“走得太近,往往就不容易看清楚。就這樣遙遙看著,已經足夠。世界上有太多事,你越想看清楚、問清楚、想清楚,就越迷茫、混亂、糊塗。所以,保持一種混沌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軒停下,覺得女子話中極有深意。

“你說得很對。”他大聲說,“但你也許想過,人體內的血液是有限的,像你這樣,邊唱歌邊嘔血,很快就到了強弩之末,再也做不成任何事了。”

那女子慼慼地笑起來:“做事?我在這裡,就是最大的意義。”

林軒問:“怎麼說?”

那女子回答:“不要問,答案就在你心裡。”

林軒低頭,不覺苦笑。

他起先以為自己是來開導小小姐的,但看起來對面這女子並不需要自己的開導。

“我知道你為什麼來。”那女子說,“但我想告訴你,一切自有定數,我們不能改變什麼。如果真的想改變,就改變我們,讓我們適應這個複雜難懂的世界。生與死,都不是一個人能左右的,就像你剛剛說,我會因嘔血而亡,但我並沒有——三年如一日,邊歌唱邊嘔血,不也是好好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