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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光做官做到了從五品,他家裡也是一個簪纓大族的旁系,以他那樣的人材家世,想找個帶四五千嫁妝的貴小姐也行呀。再後來又得知他父母雙亡,一身一口,何當歸覺得他對受過感情創傷的珍珠是一味良藥,這才扮了一回紅娘,撮合了他們。

這一段姻緣中,何當歸覺得盧知州是撿著了寶,娶妻娶賢,家世和模樣不能保證長長久久一輩子好,可娶一個性情好、聰慧賢良的夫人,就能幫襯盧知州一生。但是,珍珠自己有點自卑,常常有傷春悲秋的情結,比嫁人之前內向了不少,虧得青兒從旁開解才漸漸好些。這次薊寡婦一來盧府,霸佔家權,珍珠就又患得患失了,才讓那暗中的黑手得了逞。

“怎麼樣?可有線索了?”陸江北跟展捕頭交了兩句話,果然比自亂方寸的盧知州管用多了。展捕頭先不再提抓犯人的事,跑去維持秩序了,將盧府中看熱鬧的人驅走一半,又將被陸江北隔空打穴的薊櫻桃給搬運到一旁的牆根,騰出空地來,將薊寡婦、槐花的屍體擺出來,等待上官來查驗。

何當歸搖頭道:“他們兩個沒頭緒,盧知州對家裡這幾個女人的事都不知情;珍珠姐的精神短,連身邊伺候的丫頭也沒看仔細,我估摸著房裡的那包砒霜,就是她們藏進去的。”

陸江北幫她重新系一回斗笠飄帶,柔聲問:“累不累,冷不冷,渴不渴?”弄得她有點不自在,他又微笑品鑑她的羞窘神色,自己作無辜狀。何當歸才回過味兒來,他這是故意在別人面前這麼著,專等看她不自在呢。

一旁的盧知州不認得陸江北,卻認得他身著的一襲蟒袍裡襯、腰間玉帶和飛鳳靴,全都是錦衣衛將領的專屬服色,屬於一種特權標誌。又見他對何小姐的溫存體恤、脈脈軟語,盧知州奇怪之餘,上前跟陸江北通了幾句官話,又謝過了他的仗義援手,才說出了一件沒跟何當歸說出來的事:“那個砒霜,我們家裡存著不少,後院的柴房裡也有幾包。”

何當歸吃一驚,軟轎中的珍珠也很驚訝地言道,從不知道家裡有砒霜,問哪兒來的砒霜。盧知州含糊地解釋說,家裡柴房擱兩包砒霜,是他們家祖輩就有的風俗,姑姑和先父母都明瞭,只是沒跟新嫁入盧家的珍珠講過,怕她聽了有什麼想法。

何當歸聽了先是好笑,轉念一想又覺得可疑,這盧家是個什麼門第,竟定下這等奇異的規矩?那柴房中備著的砒霜,又是給誰吃的東西?偷柴火的老鼠,還是家裡住的人?先秦時倒有一箇舊聞,是說嬴氏一脈的後裔在漢朝的京師裡繁衍,怕哪一天身份被識破,閤家將會受到迫害,就在家裡收藏了大量毒藥,以備全家人一起服毒殯天。後來有個疑神疑鬼的家人,沒被拆穿身份也認作被拆穿了,便牽頭領著全家集體自殺了,釀成一場悲劇。

可盧家是個小有名氣的望族,盧知州家裡還是個旁系,不可能跟嬴氏一族的情況一樣吧,為何在家裡藏毒?奇怪啊……

她只覺得身上一暖,回神看,原是陸江北見她的披風脫給了珍珠暖著,就又解下他的猩猩紅斗篷給她仔細裹上。而這個時候,左旁冒出了十幾個紫衣官差,來的煞是突兀,彷彿新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般,瞧衣著跟展捕頭那些人不是同一撥,倒有點像三年前水商觀,陸江北等人叫來搜查道觀的差屬。他們是,廠衛,宦官?陸江北叫他們過來幫忙,不算是以權謀私吧。

這樣想著,陸江北已經拉著她坐在了廠衛給架好的屏風,擺好的桌臺後的梨木紅屜長椅上。更有殷勤者奉上藥棗茶、手爐和雨花香鼎,並迅速地在其他三面都架上屏風,只留一個可供一人出入的小隙,餘者都封絕了,等於是在盧家當院裡設了個臨時休憩的小屋。

那紫檀漆木屏風並不是盧家之物,盧知州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明明剛才,人群擠得摩肩接踵,連個大夫都叫不進來,怎麼現在連大件的傢俱都隨意能搬運了?盧知州回頭一看,原來是展捕頭維持治安有了成效,站在盧府前庭的人少了一半,而且安靜了不少,大部分人都去府外等聽信兒了。不全攆走,是何當歸的主意,因為早先鬧的那一陣,對珍珠的影響不大好,回頭判了案即使無罪,也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所以必要留下點左鄰右舍,等案情明朗後給珍珠闢謠,說明她不是一個不容人的惡婦。

盧知州望一眼屏風上鑲嵌的水玻璃中的影影綽綽,又看一眼硬漢展捕頭,此刻聽話如一隻馴服的家犬,盧知州心中大為異罕,不曾聽聞羅府有陸大人那樣的將軍親戚,怎麼他夫人的一個手帕交何小姐,竟然還認識這樣來頭的人物,他們兩人的關係是……

珍珠的軟轎被停放在靠裡一側的牆角,原本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