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茶再跟你走,平素就會奉承達官貴人。
……這還真不是汙衊。
索性胡太醫是怎麼個人同他無關,只要辦好爺交代的差事便成。趙百福將瓷瓶仔細收好,趕緊回宮,將其交到胤禟手中,又將那番話照原樣學了學。
胤禟使了個眼色,讓他交給寶珠的貼身大丫鬟天冬,天冬不識醫理,又遞給半夏。半夏拔開瓶塞細細嗅過,點了點頭:“奴婢瞧著是好東西。”
寶珠就笑道:“就給你收著,保不準真能用上。”
半夏躬身從廳內退出去,準備將瓷瓶放回廂房,倒是胤禟,聽得這話就牽過寶珠的手,使她手心向上,拍了拍。
“能不用最好,不可胡言。”
寶珠心知胤禟近來多緊張,就牽著他衣袖搖了搖:“我錯啦,你別惱。”
瞧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胤禟哪裡氣得起來,就把人抱在懷中,嘆口氣說:“我長這麼大都不知道什麼是怕,如今可算知道了。”
聽他這麼說,寶珠心裡難受,就回過身伸手攔住胤禟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悶聲道:“我往後一定忌嘴,不亂吃,不瞎說,好好照看我們兒子,讓他平平安安落地。”
胤禟低頭就看到她弧度優雅的脖頸,又看到烏黑髮頂和搖搖晃晃的銀步搖,流蘇一路垂到寶珠白皙的臉頰上,胤禟心生癢意,就伸手在寶珠臉頰上細細撫摸:“我白日裡得去工部做事,能陪你的時間不多,別讓我擔心。”
寶珠就著他的動作,拿臉蛋往他手心裡蹭了蹭:“知了,安心。”
……
聽說固定給寶珠請平安脈的是胡太醫,富察家會意,也給他送了不少珍藏的藥材,胡太醫將胤禟和馬斯喀四兄弟當做至交好友,逢人便吹噓,說九阿哥出身高貴卻能體恤下臣,聽說他的難處,給予了不少幫助。又說馬斯喀對待朋友就是豪爽,分明是正一品大員,卻能與他把酒談天,不像某些人眼高於頂。
胡太醫每回來給寶珠診脈都是滿面紅光,逢人便笑,吉祥話幾大籮筐,不只是報平安,根據懷胎的時日以及具體情況他還會給些建議,多用什麼,少食什麼,哪些萬不可碰。
寶珠也聽說過這位太醫的性情,接觸之後覺得他是難得的實在人,拿了好處便事事上心。
胡太醫對胤禟以及馬斯喀等人的吹噓聽到別人耳中簡直一言難盡。
到底是誰勢利眼?誰他媽見錢眼開?他媽的就是這個人,姓胡名仁義的!遇上窮光蛋從來不給好臉色,倒不至於拒之門外,就是半點熱情也沒有,一路過去懶懶散散,就跟散步似的,診完之後開一貼藥完事,你不問他半句話也不說,你要是問他,也是有一句回一句,想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是做夢。
這鳥德行,人家寧可請那些醫術沒這麼好資歷沒這麼深的,要不是逼不得已,壓根不想看到這號人。
前次八福晉出事,太醫都說保不住,她不信邪,就使人去請了胡太醫,拿了兩根年份不長不短的野參做禮,還滿臉趾高氣昂。
那野參雖然稱不上名貴,也是好東西,胡太醫是不咋的滿意,倒不至於和藥材過不去,就走了一趟。八福晉不給他好臉色,他把八福晉氣了個半死,說什麼虧他去得晚,去的時候就已經沒救,但凡來得早點把這胎救了回來,那才是造孽,折騰成這樣,生下來不傻也殘……
八福晉氣了個倒仰,手一揮把野參砸了一地,一根參須也沒給他,胡太醫轉身黑了她一臉,與同僚說活到今天沒見過這樣的潑婦,往後八貝勒府來請,誰也別叫他去,去一趟能少活十年。非但如此,他還告訴同僚說,為什麼八福晉會請他去呢,因為他不相信前頭診脈的某某大人的醫術,說他保不住這胎就和江湖騙子沒兩樣,竟還有臉待在太醫院,早該滾回去做赤腳大夫。
胡太醫就是有那樣的能耐,哪怕都知道他是個黑心腸,也會情不自禁被感染,覺得還真是那麼回事,前頭給八福晉診脈的年輕太醫滿臉漲紅,一甩袖子怒道:“八阿哥宅心仁厚,卻娶了個半點婦德也沒有的母老虎,我等救治病患從來盡心,她半點好處也不感念,竟口出惡言,不堪為伍。往後再有八貝勒府奴才來請,我絕不出診。”
胡太醫恨不得拍手叫好,這麼發洩了一通,心裡痛快多了。
有八福晉的先例,如今遇上既和藹又慷慨的九阿哥,他請平安脈的物件——富察寶珠——也是個好脾氣人,對他很是尊重,胡太醫只當胤禟與他是八拜之交,壓箱底的救命藥都拿出來了,逢人便誇,誇得所有人都好奇九阿哥為了保福晉這一胎給他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