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符詔。”
副御上的神將颯地回身,先向餘慈致意,又轉回去,將捧在胸前的符詔高舉過頭。霎時間,符詔之上,赤金光芒層發,神文舒展,形如蝌蚪游魚,不多時便在虛空中結成一部恢宏文章。
真文道韻,由中而發。
金光照耀前路,迷濛雲層中分,便有一座牌坊,立於雲端,其形制也是九間十柱,然而比之餘慈所見的碧落天闕,似乎顯出幾分斑駁,灰黯無光。
青衣童子一拍座下仙鶴,清唳聲中,當先而行,輦車轟鳴,堂堂而過。
餘慈在經過時看了幾眼,只見牌坊之上,多有殘缺,還有血跡沾染,似乎圍繞此處,發生過一場血戰。
輦車所經之處,外間還有許多妖異的黑影,盤轉流動,有的還試圖衝擊上來,但金光所照之處,什麼妖邪魔影,都如沸湯沃雪,消融一空。
餘慈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將“夢境”與“現實”對照,很快就理解了眼前的這一幕。
這是盤踞在太霄神庭內部的魔頭。
當年禍起蕭牆,根源又出在紫微帝御這個層級,就算上清宗高層再怎麼應對得力,及時切割、封閉,也不可能讓這處核心之地,完全不沾染任何魔劫。
相反,這裡面的天魔族群可能要比四方八天的更加強力。
雖說是神庭封閉,千年已過,其內部應該會有非常對症的清理機制,但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隨餘慈心念變化,牽車的白虎一聲吼嘯,輦車隆隆而過,方向又往下傾斜,雲層漸薄,忽有一道陰影,接於天地之間,如山峰聳峙,周邊煙雲霧靄層層環繞,前方引路的青衣童子便道:
“老爺,前面就是封神臺了,上面自有人接引,小子經不得斬龍血煞,便先回去覆命。”
餘慈微微頷首,那青衣童子引鶴迴轉,在上又往這邊施禮,隨即化煙而去。
御車、持詔的兩位神將,依舊肅立,駕馭輦車往那山峰高臺之上投去。
餘慈卻是奇怪:這邊夢境演化也太過真實,有詔有命、有接有引,個個栩栩如生,這還罷了,現在禮儀環節上都絲絲入扣,當年的上清前輩,對玄門道禮是多麼看重啊?
他對臺上的另一接“接引”,並不怎麼在意,想來也是如神將、青衣童子一般,由萬古雲霄法理、太霄神庭靈氣相激而成的法相罷了。
而此時符詔之上,恢宏文章也化光而回,赤金顏色黯淡許多,倒是從內層透出一點青光,瑩瑩然如美玉、湛湛然如湖波,清光流轉,愈見明透。
餘慈氣機自然就貼了上去,才與青光接觸,便是渾融在一起。
由此知道,這哪還是什麼道君符詔,分明就是他萬古雲霄所化的真意,但依舊有鎮壓四方八極的威儀。
似乎透過剛剛那一道雲路,太霄神庭完全接納了他的道境真意,也在無聲無息之間,進行了一次權力移換。
餘慈還在想符詔變化後的法理依據,片刻已經是車抵臺前,忽地心神悸動,舉目觀之,但見高峰之上,煞氣嗡鳴,沖霄入雲,更有殘屍羅列,血痕處處,一時也是啞然。
這等修羅場,就像是千年之前的血戰,剛剛結束,時光凝而不動……事實上,他真的感覺到,隨著虎輦玉輿隱輪之車的到來,虛空深處,響起了長河流動的聲響。
餘慈心念動處,白虎作嘯,引車不前。
輦車上,餘慈眸中神光流轉,瞬間掃過一切死寂慘烈之景,最終停駐在“封神臺”邊緣,那一位道袍飛卷,幾欲乘風歸去的道人身上。
道人面目白皙,負手而立,頷下長鬚隨風擺動,卻並不那麼飄逸,細看去,實是血跡板結之故。
在這位道人腳下,還放著一顆頭顱,從餘慈這個角度,正好看到面部,只見其嗔目作態,莫名有些眼熟。
“聽”虛空深處彷彿時光流動的聲響,餘慈忽地明白,這不再是夢境,而是最真切不過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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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斬龍封神 碧血開道(中)
餘慈沒有下輦車,靜靜注視,如果像他確定的那樣,這位道人是現實的存在,那麼,是敵是友?是不是青衣童子所說的接引?
就算是,幾乎不可能再有活人存在的太霄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