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有些懨懨,沒幾日,靖安在窗臺看見了只紙鳶,其上花紋繪飾與那盞花燈出自一人之手,不覺失笑,傳命府中女郎,三日後放紙鳶以應時令,可自行準備。
院子裡不知何時多了只鞦韆架,靖安已沒了少女鞠高銜花的好勝心,偶爾歇腳卻也覺愉悅。
到五月,靖安禁足已經快十個月了。
而謝謙之每月都有個三五日在謝家理事,其餘時間便都在公主府,約摸在二月底,帝王恢復了他的職務,他才漸漸忙碌起來。
這日,謝家有事如往常般傳喚謝謙之回府,靖安不以為意。
華燈初上,戌時初,朱謙卻來求見。
“殿下,請您即刻入宮,陛下急召!”
第八十章
梅竹館外,手持火把的禁衛軍面色嚴峻,鐵甲森寒,一字排開,一股肅殺之氣瀰漫了整個庭院。靖安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神情異常凝重,雲間風雷之聲不絕,她身著的玄色斗篷被風鼓起,九爪金龍氣勢凌人,似要乘風直上九霄。
鐵甲聲動,朱謙上前,俯首將手中劍平舉過頭頂。
靖安伸手接過,雙眸陰沉如水,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預兆。劍柄凹凸的花紋硌痛了手,寒光一閃而過,凜冽的劍氣讓她尋回幾分理智,側首冷聲問道:“宮中出了何事,說!”
朱謙本還有幾分猶疑,聞言卻不禁屏息,如實道:“陛下病重,密召殿下入宮。”
果然!靖安微闔眼掩去洶湧而上的熱意,劍穗顫抖著,指節攥得發白。
朱謙最怕的就是這樣的狀況,因而才一直猶疑,單膝跪地正要相勸。
“可有驚動王謝兩家的人!邊走邊說!”不想靖安竟突兀出口,她眼中滿是冷硬,悲慼深埋心底,現下不是她軟弱的時候!
朱謙起身跟上她的腳步,禁衛軍們隨即跟上,靖安的目光不時掃過兩側的禁衛軍,朱謙知她意思,低聲稟道:“公主放心,他們誓死效忠陛下!先前種種皆是為了掩人耳目。”
靖安這才有幾分訝異,王謝兩家還自作聰明的以為安插進不少人,不想竟全被帝王玩弄在股掌之中。無論是梅竹館的縱火還是謝謙之對公主府的掌控,一切都在父皇掌握。
這五千禁衛軍是父皇給她的倚仗。
夜色中,宮城如同一座沉默的巨獸,城樓上下皆加強了守衛,戒備森嚴。
“誰!”一聲低喝,瞬時火把集中,弓弩準備,刀劍出鞘!
“公主府禁衛,有事求見陛下!”為首之人揚聲道,眼神莫測,身後的人也暗暗按劍。
“宮門戒嚴,天色已晚,爾等速速退去!”城樓上卻是一聲低喝,箭矢飛射,引得戰馬嘶鳴,揚蹄後退。
朱謙見此不禁皺眉,靖安暗暗頷首,朱謙便不再遲疑,打了個手勢。
“嗖”禁衛軍們紛紛拔劍,寒光四溢,一時間短兵相接。
朱謙則趁亂掩護靖安入了宮門,一入宮那種風雨欲來的氣息就愈發強烈,巡查的禁衛不知增加了多少,往返頻繁,燈火煌煌,將整座宮城包圍的如同鐵桶一般。
萬幸一路都還有人接應,靖安由朱謙領著從一座偏僻的宮殿裡沿密道入了乾元殿。
越來越近了,與外面的燈火煌煌不同,乾元殿中卻是一片冷寂,沉悶的燃著幾盞燭火。
方推門,一道勁風便直朝面門襲來,手爪彎曲遒勁,角度刁鑽的鎖上靖安喉嚨!朱謙連忙出手,卻也只來得及卸下些許力道。
“吳總管,是我!”靖安卻突兀出聲,伸手摘下頭上的黑色帷帽,顯露出身形。
“靖安公主……”吳總管不想她來的這樣快,忙住了手,側身讓開道路。
裙裾如流水般無聲的滑過,跪伏行禮的都是帝王身邊的老人。眼看著寢殿越來越近,靖安眼神冷寂,手不自覺的握緊腰間劍,想借此給予自己些許勇氣。
吳總管輕輕推開殿門,便於朱謙候在殿外,示意靖安一人進去。
靖安的腿像灌了鉛似的,殿門在身後關上,殿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寥寥幾盞殘燈搖擺不定,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御榻上的老人呼吸沉重,一聲比一聲艱難,響在耳邊只覺心如刀絞。
靖安死咬著唇,背影筆挺,腳步沉穩,直至帝王榻前,才再支撐不住“咚”的一聲雙膝落了地,哽咽的只有唇在輕顫:“父皇……父皇,阿羲來看您了。”
跪在角落裡的林御醫亦是哽咽不能言,向靖安跪伏下去:“老臣有罪。”
便是他在靖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