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奉是憑著一腔私情在保柳蔚,只盼柳蔚當真回族,能與容家陰險之人,一刀兩斷。
這些人如何看待容稜的,柳蔚不知,但容稜如何看待那紀微的,柳蔚卻一眼便看了出來。
紀微懵懵懂懂的,從天兒降一個冷峻男人,直接問了自己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沒理解那話是什麼意思,對方已經一雙冷眸,掃向了自己。
紀微只覺得後背都發涼了,舔了舔唇瓣,繼續佯裝,反問:“你,你說什麼?”
容稜將小黎放到地上,看著小傢伙拽緊自己衣服袍子的小手,他握了握小黎的小手,對紀微道:“你要站在那,任他作為。”
此言一出,紀微臉色難看了,連帶著紀雲霓也眯起了眼。
紀楓鳶本就與容稜有嫌隙,此刻立刻出聲:“這是我八秀坊,要在我這裡欺負人,閣下是否找錯地方了?”
容稜看都不屑於看紀楓鳶,目光只盯著紀微:“如何?”
紀微被激得煩悶,當即就道:“好,誰怕誰!”說著,又挑釁的看著小黎,哼了一聲:“我就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小黎很無辜,他乾巴巴的站在那裡,看看眼前的“小妹妹”又看看身後的孃親跟容叔叔,最後,埋著頭,一動不動。
容稜蹲下身,輕聲問道:“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往後沒了我與你爹,你又該如何?”
小黎抬起頭,很小聲的說:“男娃娃不忍,女娃娃忍。”
“嗯?”
“小妞說的。”小黎很認真的道:“小妞說,男孩子不能欺負女孩子,不好……”說到最後,小黎又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容稜揉揉他的頭:“想小妞?”
小黎抿緊唇,沒說話,但表情卻分明說明了,他就是想。
本就是一個從小就沒有小夥伴的孩子,從小到大,算是朋友的,也就是京都裡的矜東哥哥,和大妞小妞。
矜東哥哥在京都好好的,大妞現在卻病了,小妞又不見了,他當然不可能開心。
看著兒子失落的表情,柳蔚吐了口氣,也蹲下來,拍拍兒子的頭:“小妞找到了。”
小黎一愣,抬頭看向孃親。
同時,容稜的目光,也投向柳蔚。
柳蔚忽視容稜那雙審視的眸子,只看著兒子,細聲道:“有人去接了,我們回去,就能見到小妞了。”
“真的?”小黎不相信,因為孃親經常撒謊騙他,以前就總說背完了三十首詩,就給一顆糖葫蘆,後來又說小孩子吃甜的對牙不好,一直沒給他吃,他每次都只能在街上看著別人吃,直到又長大一點,才在芸姨和付叔叔的掩護下,好不容易能吃上糖葫蘆。
柳蔚有些失笑的敲了敲兒子的腦袋,道:“不信問你容叔叔。”
小黎果然看向容稜。
容稜又看了柳蔚一眼,嗯了一聲:“找到了,有人去接了。”
既然是容叔叔說的,那就一定對了!
小黎頓時高興極了,恨不得立刻跑回客棧。
可柳蔚拉住他,將他推到前頭,執意道:“小妞不喜歡沒出息的男孩子。”
“可是小妞不讓我欺負女孩子。”小黎還是很堅持。
“她欺負你,你還回去,這叫一筆勾銷,不算欺負她。”柳蔚毫無人性的為兒子灌輸強盜理論。
小黎認真的思考一下,似乎覺得孃親這個說辭是可行的,就猶疑一下,轉頭跟紀微說:“我如果傷到你,你不要哭。”
容叔叔說過,男孩子不能讓女孩子哭,那是不對的。
小黎是個很認真的孩子,誰的話都聽。
爹說半夜不能偷偷跑去亂葬崗挖屍體,因為天黑露重,會感冒,他就聽了;容叔叔說他長大了,得一個人睡,不能老纏著和爹睡,這樣會長不大,他也聽了;珍珠說下次如果有腐爛沒有超過五天的屍肉,一定要給它留著,不然它就不和他玩了,他也記住了;大妞說睡前一定要把頭髮放下來,不然第二天梳頭,頭髮會打結,會扯痛頭皮,他也應允了。
大家說的都是道理,小黎還不懂太多道理,但只要大家說了,他就會乖乖記下來,然後堅決遵守。
小黎一番好意,紀微卻並不領情,冷笑一聲,環起雙手,站在原地:“哭?就你?小笨蛋,剛剛哭的可是你。”
“我是眼睛疼。”小黎爭辯一句。
紀微繼續冷笑。
小黎不喜歡女孩子這種笑,有些不高興,就鼓著腮幫子,從袖子裡隨便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