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會是這樣,他到現在才察覺自己當了。
李寬的口供,將案情引到了萬氏身。
而萬氏在衙門,此刻的她,經過一夜的昏睡,已經甦醒,這半個月,萬氏一直過得渾渾噩噩,像今日這麼清醒,還是頭一遭。
可清醒後所面臨的,卻是她始料未及的。
“殺人?我?”萬氏的精神非常不好,嘴唇蒼白,臉頰乾瘦,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在昏昏沉沉的半個月裡,吃的東西甚至連果腹都不算,她現在很虛弱,又餓又渴,腦袋裡還滿是漿糊。
可儘管這樣,她依舊在瞭解事態後,謹慎的本能的選擇否認。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莫要冤枉我。”她竭力的說著,眼皮掀,視線朝向旁審位的義弟。
萬重握著拳頭,周身散發著狂暴的戾氣。
他很憤怒,很生氣,像易燃的炸藥桶,只需一個引子,便能轟然爆開,將整個衙門炸得七零八落。
宋縣令已經怕得往師爺背後躲了,可離萬重最近的莊檢察吏卻像什麼都沒發覺似的,依舊面色平靜的問萬氏:“張麻子,你可認識?”
萬氏搖頭:“不認識。”
莊檢察吏挑眉:“回答得這麼快,不再想想?”
萬氏皺起眉:“名字如此粗鄙庸俗的人,我怎會認識?”
莊檢察吏轉首,看向宋縣令。
宋縣令頂著萬重殺人般的目光,嚥著唾沫,艱澀的道:“傳婢女銀秀。”
萬氏有很多下人,但是身邊最貼身的有四個,兩男兩女,名字分別是金銀銅鐵。
官府縣令有權傳召任何人堂作證,銀秀是今日一早被衙役提帶過來的。
銀秀自己都很慌,根本不知這是什麼情況,被帶堂後,她先是茫茫然的看著小姐,然後又茫茫然的看向堂的莊檢察吏,莫名的磕了個頭:“民女見過大人。”
莊檢察吏語氣平靜的道:“銀秀,本官問你,月初四,你做過什麼?”
銀秀愣了愣,想了半天才回:“稟大人,那……那麼久的事了,民女不記得了……”
莊檢察吏提醒她:“月初四,是你家姑爺被發現身亡的日子,那日你做了什麼?”
一說起這個銀秀想起來了,她面色先變了變,隨即偷偷瞥了眼自家小姐,最後一臉凜然的道:“回大人,那日我家姑爺突逢大難,我家小姐傷心欲絕,民女從頭到尾都陪在小姐身邊,照料寬慰小姐。”
“沒出去過?”
銀秀搖頭:“沒有。”莊檢察吏笑了聲,和藹的胖臉看起來親和力十足,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背脊發寒:“這可是你說的,沒出去過,那若本官有證人證明那日在東武街見到過你,你如今說的,便是謊言,欺瞞本官,藐視朝堂,
此乃充軍大罪。”銀秀被嚇了一跳,臉露出一絲驚慌,隨即急忙改口:“大,大人,時日過得太久了,民女當真忘了……不,不過,現在民女想起來了,那日下午,小姐因食慾不振吃不下東西,民女……民女是去了東武街
的湯圓鋪,給我家小姐買過湯圓……”
莊檢察吏問:“哪家湯圓鋪?”
銀秀腦子飛快轉動,結結巴巴的說:“喜,喜記甜鋪……”
“胡說!”莊檢察吏一拍驚堂木,大喝道:“東武街根本沒有一家喜記甜鋪!”
銀秀忙又改口:“不是喜記,是德,德……”
“德品齋?”
銀秀忙點頭:“對,德品齋,德品齋……”
莊檢察吏臉的寒意都快結冰了,他道:“宋縣令,你說。”
宋縣令揚聲道:“月初一到初八,德品齋老闆嫁女兒,歇業八日。”
銀秀臉汗都出來了,她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看著自家小姐,又吞吞吐吐的道:“不,不是德品齋,是……是……”
“是什麼?”莊檢察吏咄咄逼人。
“是……”
“你說你是去買湯圓,那你買的什麼湯圓?芝麻的?鮮肉的?還是八寶的?”
銀秀嚥著唾沫:“鮮……鮮肉……”
“你家小姐食慾不振,你不給她買開胃的,給她買油膩的鮮肉湯圓?”
“是八,八寶……”
“到底是八寶還是鮮肉?還是都買了?”
“都買了……不是,是八寶……不對,是,是鮮肉……”
銀秀已經徹底混亂了,整個腦袋攪成一鍋粥,事前想好的說辭都派不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