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言為定。”
眾目睽睽之下交割房產地契,惠惠簽下了賣身契。
她轉頭問道:“楊家嫂子,這下欠款兩清了,能把小寶的屍體還給我了嗎?”
“一個死孩子還當個寶,晦氣。”她轉身帶著丫鬟走了出去。
惠惠摸索著來到門邊,老嬤嬤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陳家娘子。”
惠惠笑著道:“放心,我答應你要為你們賺夠回本的錢,我不會尋短見的,容我和小寶道別就跟你走。”
“陳家娘子有情有義,老身信你,只是娘子眼睛不便,讓老身扶你過去吧。”
“多謝了。”
嬤嬤扶著她的手臂,她扶著冰涼的棺木,眼淚順著下巴掉在了小寶的臉上。
她轉頭問道:“孔大哥,將小寶安葬在郊外那片小山坡上吧。春暖花開時,那處開滿野花,小寶年紀小,忽然沒了爹媽陪著,一定很寂寞,看看花草,想必也能寬心。”
“哎!好!”男人答應下來。
惠惠趴在棺材邊,雖然看不見,卻用手撫摸著小寶的小臉,緩緩的道:“小寶,記得孃親給你講的故事嗎?好男兒志在四方,以後沒有爹孃陪著,不準哭鼻子。
若是遇上你爹爹,有他陪著你也是好的。告訴你爹爹,孃親沒有背信棄義,答應他一輩子只嫁給他一個人,便不會嫁給第二個人。”
“等娘還清了債,自個兒去找你們爺兒倆。”
“下輩子,孃親一定要做個有用的人,那時候,小寶還來做孃的乖孩子好不好?”
香苑花廳裡的惠惠臉上綻開笑容,問道:“姑娘,景玉有什麼信?”
攸寧閉目一瞬,一字一句的道:“惠惠吾妻,見字如晤。為夫遠去南蠻之地經商,途中遇一女子,其形甚美,其性嘉柔,吾心甚喜,已娶其為妻,歸期無期。以此書作長別,卿可改嫁。”
卿可改嫁。
最後四個字,像是重錘一樣,連攸寧都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了。
惠惠臉上呈現出灰敗的神色,而這灰敗,才是她的靈魂。
“原來,他是另娶他人了啊。”
這一聲長嘆,話音落地,一口鮮血從她唇間緩緩淌了出來。
攸寧道:“你先彆氣,我告訴你的是他讓我轉達的話,下面要說的是我所見。”
“姑娘請講。”惠惠道。
“實不相瞞,我乃一修仙者。陰差陽錯犯了重罪取到陰司酆都鬼城,臨走的時候,守山的金雞叫住了我,說是讓我傳達這封口信給你。想必那金雞就是陳景玉死後的化身,它用身上金色的羽毛換取了我為它傳信,扯下羽毛時,痛不欲生,皮肉連帶著血,你可明白它的苦心?”
她心念一動,從儲物袋裡拿出幾片金羽送到她顫顫巍巍的手裡。
“這便是它的羽毛化成的金子,給你留下做紀念吧。”
惠惠手指撫著這冰涼的金子,微笑著道:“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她將金羽毛推回到她手裡,接著道:“這是景玉給你的酬勞,女仙收著就是了。”她頓了頓,接著道:“他還心裡念著我,那便有重逢之日的。”
攸寧沒有勉強,從屋裡走出來後還是有些不放心,隱身在暗處靜靜的看著。
不過一會兒,老翁端著茶進了剛才的花廳問道:“惠惠,那個小姑娘去哪了?”
惠惠道:“已經走了。”
老翁略有些詫異,惋惜的看著手裡的茶,將它放在榻几上道:“今兒宋大爺想起你了,讓你和妙語一同服侍呢,收拾收拾快過去吧。”
“哎,知道了。”她從琴凳上站起身,問道:“劉伯,今年,是我來的第幾年了?”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到冬天就是八年整了。”
“那一百兩賺夠了嗎?”
老翁不耐煩的道:“整日問也不嫌煩,現在你都沒什麼客人,又要吃又要喝還得穿衣打扮,這就不是錢了?”
“是。”
攸寧心裡想要幫她還清這債,但她知道,若是債還清的那一日,惠惠恐怕也就命不久矣了。她手中掐訣,躍上雲端往郊外去,可這心裡就是堵著難受的緊。
造化弄人四個字,說起來輕巧,可在世間,卻又是心酸至極。
她低頭看向身下正到了一片小山坡,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便從雲端下來。
人間界已是秋日,百花凋零的季節,她看見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墳包上面積滿了落葉。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