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攪蠻纏，你實話告訴我，你家出了三個會打仗的，你學到了什麼？”

小滿啞口無言，薛平安得到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他，小小聲道：“學會吹牛皮！學會吵架！”

小滿無力辯駁，抱著頭縮成一團，心頭一陣陣抽痛。這麼多年過去，他在長沙和湘潭街上四處招搖，炫耀雙胞胎的漂亮湘湘，炫耀薛君山和顧清明是大官，炫耀新式單車，炫耀自家的英雄，炫耀胡家的財力物力，拿胡家的錢做善事……即使有三個那麼好的老師，何嘗學到了真正的本事！

終於有了效果，蘇鐵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緊逼一步俯視著他，一字一頓道：“在長沙街上暗殺陳楚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你的子彈打在哪裡，知不知道你的行為有多危險，如果不成功，會連累多少人！”

“我只是想親手殺了他！”小滿捂著臉低泣，他的槍法如何自己心知肚明，自然不敢跟他理論。

蘇鐵點到為止，猛一轉身，牽起薛平安的手大步流星而去，留下最後一句話，“小滿，你好自為之！”

配合屋外的喧聲笑語，這句話顯得更加諷刺。小滿一顆心沉沉墜落，怔怔看著三人離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對薛平安的頻頻回首也毫無感覺。

走出他的視線，薛平安終於絕望，攀著蘇鐵的手臂爬上去趴在他肩膀，悶悶不樂，竟忘了跟大家說再見。

送走三人，秀秀就著閃爍的水光摸到他面前，將他的頭抱在懷裡。小滿猛地抱住她，低低嗚咽道：“你為什麼要嫁給我，我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麼好，我就是一個廢物！”

兩行清淚從秀秀臉上慢慢流下，和他的淚水匯在一起。秀秀深吸一口氣，用了全身的力氣，卻只有他才能聽清楚的聲音道：“小滿，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在我心目裡，你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第十一章　**三十四年五月十九ri1

清晨，秋寶從山裡拎了一隻雞回來，徑直送到胡小秋面前，胡小秋頗為滿意，擰斷雞脖子，提了一個木腳盆出來把雞扔了進去，從灶上拎來黑漆漆的水壺，將開水澆了下去。

秋寶捋起袖子來拔毛，嘿嘿笑道：“爸爸，為什麼我生日的時候沒有殺雞？”

胡小秋斜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大人生日一隻雞，細伢子生日一個蛋，懂不！”

秋寶長長嘆了口氣，到底是孩子心性，注意力很快被漂亮的雞毛吸引，挑出最漂亮的出來玩。

秀秀挑著擔子回來時，雞也處理好了，秋寶將漂亮的雞毛獻寶一般送到她眼皮底下，頗為大方道：“嬸子，我們一人一半吧，你先挑！”

“別搗亂！”胡小秋將他拎開，接過扁擔，朝山嶺上指了指，秀秀會心一笑，就著秋寶的手喝了一杯冷茶，拉著他的小手朝山嶺走去。

胡小秋一直以為城裡的妹子都像湘湘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看到秀秀，不得不感嘆小滿真是有福氣，別的不說，有秀秀在，一個村子辦席都用不著找別人，辦的菜比胡十娭毑的還要好，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走出老遠，秀秀腳步一頓，迅速回頭掃了一眼，果然看到他一邊理菜一邊看自己，將秋寶的手緊了緊，輕笑道：“我上次要你問的事情怎樣啦？”

秋寶訥訥道：“爸爸說了，這輩子只要我姆媽一個堂客。”

秀秀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秋寶反倒小大人一般安慰她，“世道這麼亂，不討堂客也好，省得打鬼子的時候不安心。”

秀秀撲哧一笑，抱著他的腦袋敲了敲，想起媽媽，秋寶眼眶一紅，低著頭不敢做聲。

小滿迎面而來，敞開的衣襟在風裡烈烈飛舞，還是十足的英俊瀟灑派頭，只是這樣一看身材結實了許多，也不再是白生生的臉色，滿面黑裡透紅，眼睛熠熠發亮。

“堂客，我打槍贏了小秋！”

看他扯著脖子喊，秀秀抿嘴一笑，也不戳穿薛平秋的把戲。薛平秋和胡小秋兩個在山裡打獵多年，練出百發百中的本事，小滿即使最近非常勤奮，也只能望其項背，更何況兩人一個跟了張鵬飛，一個跟了抗日義勇軍湘潭支隊的羅德鈺，兩位領導都是國民黨軍官，能文能武，本事通天，“兩秋”現在已經成了兩支隊伍裡首屈一指的人物，胡家出來的伢子，除了從小嬌慣的小滿，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不過，正因為他不那麼完美，才有今日的幸福生活，她心頭一陣抽疼，暗暗將指甲掐進掌心，提醒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表現軟弱，讓他分心。

聽小滿嚷嚷了幾遍，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