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顏大怒之下,作弊的被誅殺不說,這件事還牽聯到身為端木家嫡系的榮慶侯府。
景玄帝下旨收回第四代榮慶侯端木赫的食邑,暫留了個虛封的爵位而矣,還罷去了他的官職。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人情如紙薄,端木赫算是狠狠的見識了一把:
見榮慶侯觸怒聖顏,那些往日裡哈腰恭維的門下清客們,便早就已經自己捲了鋪蓋,不知去向。
當初千方百計找機會上門說媒,與端木赫的嫡長子端木政定下婚約的戶部侍郎府王家,著人前來,退了訂禮,毀了婚約。
母親在老家病逝,端木赫回象縣守孝,也藉此避避風頭。昔日那些數不盡的所謂的摯友,十里長亭中,竟然不見一個人。
真真是演盡了事態炎涼,足以匯成一部眾生百相,讓人好不唏噓……
人要到了倒黴的時候,十之有□是禍不當行。
端木赫帶著妻妾,五個兒子三個女兒,以及幾個家僕,一家人坐著幾部馬車,經過半個月有餘,晃悠著走到了嶺南府境內時,天邊僅剩一朵火燒雲,正被夜暮緩緩蓋住。
這時,突得從林中跳出數名山賊來,殺聲叫的響亮。端木家的先祖雖是武將出身,但端木赫自小卻是養尊處優,比起先祖,那功夫差的多了,他的幾個兒子,年齡還小不說,基本從小已改學文,連只雞都沒有殺過。女眷們就更別提了,被山賊手中明晃晃的鋼刀,嚇得除了哭之外還是哭。
雖說敵眾我更眾,但他們卻如同案板上的肥肉,連撲騰一下的反抗能耐都沒有。只有兩個老管事,還算是練家子,與端木赫一道,免強能接得下山賊幾招,可終究是兩手不敵四拳,眼看著也漸漸落了下鋒,年僅十四歲的嫡長子端木政,不顧母親的死命的哭喊阻攔,抓了根棍子,跳下馬車幫父親。
虧他們命不該絕,混戰中,其中一個山賊,刀鋒的寒光從端木赫眼前閃過,正要向他左肩揮下時,只聽‘鏗’得一聲鐵器的撞擊聲,身邊閃過一名壯漢,手中鋼刀正好幫他擋下這道寒光。另有四名壯漢上前,與他們一道,將山賊趕跑。
端木赫見山賊已經被打跑,上前拱手向五名壯漢道謝,心裡卻極擔心他們也是來打劫的山賊,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五名壯漢分別將各自配刀收入刀鞘,其中一名指了指稍遠處,端木赫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藉著夕陽餘光,可以看到那裡停著兩部馬車,其中一部象是坐人的,而另一部則應該是拉貨的。
有兩個人,此時候正朝著他這邊走過來。
端木赫看見走在前面的一個人,約莫四十開外,一身錦衣華服,腰上掛有塊玉佩,一看便知道這人應該是幾名壯漢的東家主了,端木赫不作多想,快步拱手迎了上去道謝。
在雙方的一番簡短的客套攀談下,端木赫才得知對方身份,是田州建康城的絲綢、香料、茶葉商杜清,今日他剛好從外地運貨回來,身邊僱有鏢師護著貨物,遠遠看到端木赫這邊,象是有山賊正在打劫,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加了銀兩,讓鏢師們順道幫了端木赫一把……
知道兩家都是往同一個方向去,兩人相視而笑,杜清邀請端木赫與他同乘,端木赫拱手還了個禮,便毫不客氣的上了馬車,兩人有說有笑的同行,從此,成了莫逆之交。
建安與象縣同屬嶺南府,只要端木赫有到建安城,定會到杜府,尋杜清對弈三四局,雖然他們倆的棋藝都臭到不值一提。
杜清每次有去象縣收田租,就定會提上一罈好酒,前往端木家老宅,與端木赫敘上一晚,端木赫一喝醉,就開始罵京中那些個見風使舵,看人擺碗碟的虛偽小人。
一日,兩人都喝得興起,端木赫又述起祖上的輝煌,罵起自己無能,無法修身齊家,不但未能光耀門楣,還把祖宗留於後世的餘蔭也敗得一乾二淨。隨後破口大罵退婚的王家:“當初要不是他們日日託媒上門,我還瞧不上他家呢,我見那王家是書香門第,而端木家沒幾個讀書出色的,想著與他家結親,再不濟,也能生下一兩個讀得了書的,不被人罵是武夫屠戶,這才答應。誰知道,他們見我觸了聖顏,被奪了食邑,立刻派人來退婚,不就是怕攤上我這麼個隨時可能被抄斬的親家嗎?”
“人人都說我們經商的奸詐,其實不然,商家若不誠信,生意必定是別想做大做長。這不象那些個當官的,越是奸詐,官做越大。”杜清早已微醉,眯著眼,一臉微紅的拍著端木赫的肩膀,什麼也都敢說。早忘了,坐在他面前的,就是個當官的……
“可惜,你我卻無緣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