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他湊上去,見著她忽然無比吃力的呢喃起來,卻又像是使不上力氣,這麼綿軟的聲音卻像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似的。
“芸芸,哪裡疼,是傷口疼嗎?”周承安見狀早已湊上去問道。
“承安,好疼——”大概是他出聲的緣故,她這才似乎是終於從夢魘中逃脫出來了,不過還是心有餘悸的喊疼。
周承安此時早已俯上去,見她這樣的反應,也是擔心著她術後的傷處有什麼感染或是裂開的徵兆,此時掀開薄被,無比小心的撩開她上衣的衣角,見著術後包紮的地方還是好好的,隔著輕柔的面料,他的手心輕輕的覆在她的傷口外面,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再忍會,就會好起來的——”
“可是孩子沒了——”她一邊說著,雙手卻是下意識的去捂在自己的腹部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傷落下的痛處,讓她混亂間以為是沒有孩子時的痛楚。
周承安見著她這樣用力的胡亂要朝自己的腹部抓去,也怕她不小心間碰到傷口了,早已伸手護在她的腹部上方說道,“芸芸,別這樣——”
“我的孩子——”她忽然要努力著反抗起來,可是術後加之先前失血的緣故,是沒有多大力氣和周承安抗衡的,大約是見著自己一點都動彈不了,她這才改著去抓周承安的衣領,像是見了仇人般的喊道,“我的孩子沒了——”一邊說著,早已有豆大的淚珠自她臉上滾落下來。
他是不用想都知道這件事給她留下的陰影,可是也是沒想到會這般如影隨形的折磨著她的。上次在天台上將她帶回他的住處醒來時,也是從夢魘中驚醒過來,才剛見了過來的顧辰韜,他記得她也是如眼前這般失心瘋般的發作了一次的,其實那時的他站在顧辰韜身後也是隱約間聽到過她說著“孩子”的呢語的,不過那時他是壓根沒有想到這方面去的,只當是她神志不清時的胡言亂語或者是他自己聽偏了去而已。
眼前他才知曉著,他在她身上種下的傷害,早已是入骨入血的折磨著她的,無時無刻。
“芸芸,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簡直說不來其它安慰的話語,只是一直重複著這幾個蒼白的字眼而已。
“快叫醫生過來——救救我的孩子——醫生肯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她忽然又改口說道,說時早已鬆開原本狠命拽在周承安領口上的雙手,此時倒是無比急促的催著周承安要去喊醫生過來的了。
“芸芸,你別這樣——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要一個,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周承安說著說著,其實聲音嗚咽的出口後都聽不清他原本要說的話語了,一邊說時早已是一把就將夏芸攬在了懷裡。
大概是這憑空出來的肩膀才讓她覺著安定了些,她原本是還驚慌失措的求救著的,被周承安帶著體溫的胸膛攬在懷裡,下一秒,竟然也怔怔的緩和回去了。
“承安——”他聽到她還是有些遲疑的喊著他的名字,小心翼翼的怕是一睜眼就要失去他似的。
“芸芸,我在——”他說時微微別過腦袋來,其實也只是親到她耳際的碎髮而已。
一小會後,見著她靠在自己的肩處,卻是沒有動靜的了。
周承安這才無比小心的轉過頭來,原來不知何時她卻是又重新昏睡過去了的。大約是先前體力虛乏的厲害,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卻是雙眸緊閉著,已經重新睡熟過去的了。周承安見她這此倒是睡得安心的了,便又重新將她放到床上躺好,給她重新蓋了薄被上去。他自己則是重新趴在床沿邊,閤眼休息了下。
夏芸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重新入了夢鄉還是怎生的,迷迷濛濛的,像是再次陷入了那個永遠擺脫不掉的夢魘之中。
夢中的她還是二十初頭的年紀,正是愛笑的年紀,偶爾被周承安惱到了,卻也是很容易生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喜歡上週承安的,茫茫人海中,起先不過是他的出手相救,只是等她開始注意到他的時候,連她也都沒有意識到原來她愛這個人,是願意為他傾盡一切的。
她最美好的青蔥歲月她的身體她的感情,她的一切,都這般毫無保留的把一切都掏給了他的。
所以當她從隻言片語裡推斷出他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時,不啻於青天白日下的晴天霹靂。
她雖然愛的這般卑微投入,可是她也有她的驕傲和底線。
從公司裡親見了林姝的存在後,她才一回到兩人的住處就開始打包行李的了。她是離開的足夠倉促的,甚至都還沒有親口聽他的解釋,就已經在心裡先將他判了死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