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灶上點心還有嗎?”
“才做好的,還熱著呢!”
“裝個食盒,為我整裝吧!”想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專寵失德,雖不曾點名道姓,但是《起居注》上明明白白。自我“康復”以來,皇帝幾乎“絕跡後宮”,這專寵之人,除了我還能有誰?這因是我和他一起種下,這果我又豈能讓他一人承擔。
“是,娘娘!”暗香滿是驚喜,利索的應道。拿起了同心結髮帶就要往我的頭髮上系,我叫住她:
“不要用那個,從今以後,都不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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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飛霜殿,我踏上飛廊,往皇帝接待大臣的沉香殿去。一路上風景旖旎我無心欣賞,揮退了要通傳的侍衛,直接走進沉香殿後殿。雖然還沒到近處,已經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
當值的宮人看到我都是一驚,卻也遵照我的意思沒有開口。暗香抱了錦墊放在地上,扶我席地而坐。這個位置是在皇座右側,隔著珠簾,倒也能看個大概,頗有些垂簾聽政的味道。皇帝俊美絕倫的側臉就在眼前,他坐在御座上,並沒有刻意擺出帝王的架勢,但是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度,卻是由內而外盡展無遺。這是我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他接見群臣,也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太過隨性,讓我幾乎忘記了他是個帝王。
我坐下的一瞬,皇帝的脖子好像僵了一下,表情雖然未變,但卻有一點緊繃的感覺。看來還是發現了我的到來。讓自己坐的儘量舒服些,我的目光移向臺下,在左側第一排的晏殊便狀似無意的往我這邊瞟了一眼。四目短暫相交,便又錯過。底下的大人們除了幾位“高階主管”,我記得來的不多,只聽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喋喋不休:
“微臣愚昧,然幼學論語,便知以道事君。皇上所行非禮,身為諫臣坐視不理則為失職。縱二女同居,仍志不相得,況後宮百女之數?故內則有按期侍夜之規以止干戈。還請皇上依禮而行,以安後宮之心,安臣下之心,安萬民之心!”
“皇上,何大人所言,臣不能附議。皇上乃萬乘之尊,何大人引經據典,竟欲皇上行內則‘諸侯之禮’,皇上,臣以為萬萬不可。禮既無定則,後宮寵眷,自然由皇上做主,幹言官何事?況且皇上家事,身為臣子者如此輕易非議,難道是人臣之禮?”這個聲音我認識,是孔瀟。他倒是跳了出來,旗幟鮮明的站在皇帝一邊。其實“諸侯之禮”用個不好就會造成更大的麻煩,諸侯對諸妾尚且公平,何況帝王?否則我也不用拿《女誡》去搪塞了。這句話由他這位孔氏嫡孫來講分量就不同了。只是何大人,應該就是那個上書的左拾遺大人吧,不知他還要怎麼辯駁。
“皇上,臣以為孔大人此言差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視天下事為家事,皇上家事自然是天下事。臣等食君之祿,皇上有非禮之行而不諫,實為諫臣之恥。”又有一位知名不具的大臣開始唱起了反調。
兩邊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攻訐,吵得不亦樂乎。皇帝一言不發,百官之首的晏殊也是鼻觀口口觀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情態。
“皇兄,臣弟聽不下去了!”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在一片嘈雜之中,清晰的傳入我的耳膜,朝堂上霎時安靜了下來。是雲逍:“本王請問諸位大人,先帝與皇兄何時曾干預過諸位大人的家事?”
我心一酸,他——縱使這樣,也還是站在皇帝與我一邊嗎?
“臣等的家事,自然不值一提,然而皇上家事卻關乎天下——”那位曾經發過言的何大人,倒是鍥而不捨。
“不值一提?”晏殊淡然開口:“諸位大人也不要妄自菲薄,諸位大人的一言一行,也關乎士大夫的臉面,為天下有志之人的表率。為官者,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皇上,微臣有事啟奏,微臣今日才出府,便有人攔轎送上此書,臣知此事非同小可,已將此人轉送至大理寺,此乃下臣謄錄,請皇上御覽。”晏殊拿出一個紙卷,遞給當值太監。
“停妻再娶,二妻競妒?”皇帝僅念出了幾個關鍵字,足以讓堂上堂下譁然了。無論那朝法律,重婚都是違法行為。尤其是在古代,安置外面的小老婆也就算了,但是搞成“妻”的規模,就實在是蠢了。
“何綽,可有此事?”皇帝的聲音透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味道來。
“臣——”那位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