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笑得愈發地甜了:“流蘇,為什麼你每次話一多,我就覺得你一點兒也不可愛了呢?”
午後,我坐在窗前,擺著棋譜,偶爾一兩片秋葉被風吹落到棋盤之上,遮住幾顆棋子,這樣,我就再猜不透棋盤局勢了。
屋內碧衫幹勁十足,將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搗鼓一通,掂量再三,終於挑出一套水紅紗衣,比劃著跑到我面前,踮足一旋轉,紗衣就如水波般層層漾開。碧衫嬌笑道:“小姐,我找了半天,就這件紗衣最漂亮,顏色也豔,如果再配上那支寶石簪花金步搖,定迷死人了。”而後又壓低聲音,湊到我耳旁,“相爺從來都沒在這裡留宿過,小姐,今晚可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我笑起,手指輕彈一下碧衫的額頭,道:“你這死丫頭這幾日都閒得很,是吧?看你腦子裡竟想著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我要那件青花繡衫子,入秋夜涼,這清涼薄紗衣我可受不了。”
碧衫不夫服氣,徶嘴,碎碎念道:“小姐才腦子古怪,現在京城哪位美人不是這樣穿的?”
我取出一支金步搖,插入碧衫的髮髻,笑道:“碧衫美人,那今晚你就穿著這件紗衣去赴宴,怎麼樣啊?”
碧衫一愣,隨後驚叫,拋下紗衣,就逃離了屋子。
入秋後的夜涼颼颼的,空氣中的絲絲涼氣不斷地從我的衣襟、我的袖口鑽了進來,輕輕地摩擦著我的面板,引得我不時地輕顫。
和墨齋內,我捧著一卷書。
一直以為書房就是每家每戶的重要地方,存著各自的機要秘密,旁人是靠近不得的。後來才知道,洛謙是把和墨齋當成了真正的書房,只有書,一卷一卷的,堆溢了整個屋子。
書就在眼前,可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想是冷的。我不禁起身,跺著腳來回走著,心裡嘀咕起,還好沒聽碧衫的話,穿上那件水紅紗衣,要真的那樣,這男人沒勾引到,我的小命倒先是要讓閻王給勾走一半了,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原以為你會生氣呢?沒想到正高興著。”洛謙站在門口,嗓音透著慵懶,卻遮不住雙眉間的疲憊,“今日淮南突有急事,與同僚們商議晚了,讓你久等了。”
我半轉過身,對上洛謙尚帶歉意的眼,釋然笑道:“這生辰過與不過,倒也無妨。想十八年前今日娘正為我而備受煎熬,我如今卻大肆慶祝倒讓娘不好想了。況且洛大人心裡還記著,這心意也就到了。”
估計這個月來洛謙也適應了我略為新怪的思想,對我的生辰日即孃的痛苦日的說法也不驚訝,只是繼而笑道:“不知我和墨齋內,哪本書竟能看得笑出聲來?”
我瞟了一眼書,心中一嘆,總不能直接地說出碧衫那個出格的想法吧。
“《吳史》而已,沒有什麼可笑的,只是剛才突發奇想,如果諸葛孔明不是輔助孫權,而是成為劉皇叔的軍師,不知三國又是何種紛亂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洛謙眉頭微皺,顯是在思索:“劉皇叔何人?好像史書並未詳記此人功過。”
“哦,”我恍然,竟忘了在這裡,劉備未得諸葛亮,鬱郁不得志,寥落而死,在吳史裡不過一小人物,“劉皇叔,劉備也,當年曹操與其煮酒論英雄,操曰,天下英雄唯君與吾耳。”
“原是此人,曹操看人眼光精準,”洛謙唇角上揚,竟似冷笑,帶著不屑,“但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諸葛孔明若真的跟了此人,也能一展抱負,倘時機把握恰當,可三分天下,助劉備成一方霸主,但那人卻無帝王之資,無法登上極位,諸葛也難免遺憾離世了,就可惜了孔明的滿腔才華。”
“諸葛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無所不精。作戰時,常常計謀百出,明燈傳信……”洛謙突得止住話語,淺淺一笑,竟有一種小孩子的幸福感,“扶柳,等一下,我想到該送怎樣慶生了。”說完,人已奔至和墨齋外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是驚於洛謙的變化之快,還是嘆於他的洞察力及遠見。
很快,洛謙就抱著幾枝細長的碧波翠竹枝,回到我面前,問道:“知道孔明燈嗎?”
“嗯,當年平陽圍困,諸葛就是用的孔明燈脫險。”初中物理也曾學過孔明燈的原理,外面以薄白紙密密包圍而開口朝下,燈內點燭火,燃燒一陣後產生熱空氣,孔明燈便膨脹,放手後整個燈會冉冉飛昇空。
“小時候,娘經常給我做孔明燈。娘會哄我,在燈上寫下心願,然後放飛空中。天上善良的神仙們看見心願,就會施展法術讓願望實現。”洛謙邊說邊做,取出刻章小刀,將竹枝劈成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