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是你讓我真正的熱愛了人生。有時我在想,假如不是遇到你,我活著都覺得厭倦,不過一具行屍走肉,十年也好,百年也好,根本沒有分別……」
白帝的微笑如碧海般開朗,「昭兒,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樂過,就是死了,也是含笑的……」
目光相對,此刻心意相同,再無隔閡。
「昭宇得識白帝,不枉此生!」
白帝伸出手來,「有此知己,夫復何求?一生一世,情義不滅!」
何昭宇含淚而笑,「啪」的兩人手掌重重相擊,然後緊握在一處。
情義相許,生死相交……
突然,大群海豚騷動起來,團團圍住了神龜。
遠處兩隻快舟揚帆破浪,疾駛靠近,卻被海豚頂住了去路。
「何大人……」快舟上旗喊翻飛,呼聲震耳。
「是你的手下!」白帝精神一振。
何昭宇忙道:「聰聰,快放他們過來。」
海豚們這才讓開一條路,快船劃近,十幾個水手跳下海,七手八腳,扶著白帝和何昭宇上了快舟。
何昭宇認了出來,「金參將,是你!」
那姓金的參將點頭如啄米,「是我是我,何大人。昨天大船上出了事,有幾個兄弟冒死溜到我們快舟上報信,咱們兄弟一商量,決定回頭來找何大人。乘著大船上的那幫王八蛋沒注意,我帶了這兩艘船就跑了。
「一路都找不到,正急呢,剛才看到很多海豚往這邊趕,想著何大人能馭獸,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遇上了。」
水手們取來厚衣物與金創藥,先替何昭宇和白帝禦寒治傷。他們雖然不識多少字,對於真正的英雄好漢,卻是打從心眼裡敬服。
神龜和海豚們見何昭宇和白帝脫險,方才放心,慢慢散去。聰聰戀戀不捨地跟了一程,叫了幾聲,終於潛入了海底。
何昭宇剛療完傷便迫不及待地問:「大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一提起來,金參將便連連頓足,「真想不到那孟峻竟然是個小人,背後捅了何大人一刀,簡直豬狗不如,虧他平時正氣凜然,呸,咱們兄弟最瞧不上這種不講義氣的王八蛋……對不住,何大人,我說話羅嗦,別見怪啊。
「那姓孟的,這次出來盡挑了他的心腹,大船上差不多有五百多人是聽他的。這兩條快舟有百把號人,算上大船上願意聽何大人的兄弟,大概有兩百多人吧。」
「五對二!」白帝淡淡一句,無垠的大海融入了他深邃的眸中,遼遠不可測。
何昭宇字字鏗鏘,似石頭砸在眾人心上:「兄弟們,願隨何昭宇上嵊泗島救人嗎?」
金參將一拍胸脯,「當然願意,咱們身為軍人,戰場殺敵,以血洗血,絕不手軟。可是要我們去殺老弱婦幼,那是死也不幹的。打仗平海盜,不就是為了老百姓,這會反過來卻要殺老百姓?」
「有人想邀功,咱還不想給人指著鼻子罵祖宗八代,兄弟們,你們說是嗎?」
眾水手齊聲怒吼:「救人!救人!」
何昭宇一揮手,「好,轉舵,方向,嵊泗島!」
「何大人,後面海盜船追來了……」負責嘹望的水手忙來報告。
「有多少?」
「大概十隻左右,追得很緊。」
何昭宇劍眉一揚,「不必理會,全力趕往嵊泗島。」
水手們知道快一分便能多救一個人,卯足了勁拼命划船,三班輪換,歇人不歇船。
兩隻快舟乘風破浪,似離弦之箭,奔向嵊泗。
溼巾輕輕拭去白帝額頭的冷汗,「皓錚,你傷得很重,上了嵊泗島,你不準跟去,更不準動手。」
「很有大將軍的威風啊……」半躺著的白帝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笑容卻仍是那樣淡定。
何昭宇想說什麼,可是喉嚨似啞了一樣,一句也吐不出。
他無時無刻不在照顧自己,可是在他傷重的時候,自己只有一句「不準動手」……
敏銳地感受到何昭宇的心情,白帝只是握著他修長的手,此刻,無聲勝有聲,不須言語。
快舟的速度比大船要快得多,臨近黃昏,趕到了嵊泗島。
嵊泗列島素有「海上仙山」之稱,而泗礁山是島上漁民的居住地,號稱「碧海奇礁、金沙漁火」,向來以海瀚、礁美、灘佳、石奇、洞幽、崖險著稱,是安居樂業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