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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這些年來,閥閱中論風儀,都以被和衛鄭鴻比較為榮。只是見過衛鄭鴻的人少之又少,大抵都是這麼一說——可跟前這侍衛卻是見過衛鄭鴻的。

如此說來這欲登山觀碑之人的風儀……

衛長嬴立刻對弟弟附耳:“我和表姐上車裡去,你請人過來說話,我們在車裡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夠與咱們父親比?”

☆、第五十章 投奔

更新時間:2013…08…25

衛長嬴與宋在水在車中坐好,放下輕軟的鮫綃簾,衛長風這才命那侍衛:“去請來人一見。”

那人既然想登山觀碑,自不會拒絕衛長風的邀請。

看著一襲白衣隨侍衛翩然而至,車中衛長嬴與宋在水都有點驚訝:“白衣?難道是庶民?”白衣不經渲染,所以售價低廉,向來是庶民穿用。很多時候,“白衣”二字,直接就是指代庶民。

本朝對士族的尊崇與庶族的打壓是何等嚴格,二女都是知道的,庶民中也不是完全沒人在朝為官。然而……最顯赫最有實權的那些職位,是永遠都輪不到他們的。

而且庶民即使有些恆產,也遠不能和士族比。沒有底蘊沒有豐厚的財富,他們哪裡可能靜下心來養一身風儀的心思?

所以貴胄之間講究風儀——從來都是貴胄之間。

然而世事難料,總有極少數人,雖是出身卑賤,偏偏舉止渾然天成、不染世間煙火。

這種人,也只能嘆一句天分了。

難道此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人近了,果然是一身庶民身份象徵的白衣,略染風塵,不是非常潔淨了。衣袍下襬,甚至還沾著幾點雨後泥點。

但侍衛確實不曾說謊,這人,的確風儀非凡。

他的裝束非常簡單,白衣寬袍,頭頂青竹冠,足踏木屐。這種簡單到了寒素的裝束,是最常見的寒門讀書人的穿戴。

可這樣平淡的服飾在這自稱新詠的年輕男子身上,卻無端染上了一層飄渺的高遠之意。

新詠此人容貌俊秀,皮色白皙,可距離俊秀白皙得令人動容的地步還遙遠得很——可他這樣白衣竹冠的踏著泥濘的地面、神情平靜的一步步走來,卻讓眾人都覺得他就該是一位高士,甚至是名士。

這種使人一見心折、理所當然的推崇甚至是仰望的風儀……連衛長風和衛長嬴也不得不感慨,連他們也只在衛鄭鴻身上見到過。

無怪那名侍衛要告訴主人,這請求登山觀碑的人不尋常。

原本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名門子弟,自當好好結交,如今既然是庶民,衛長風立刻起了招攬之心,他本是站在馬車前等待來人過來行禮——以他衛家大房嫡孫的身份,對方只是一襲白衣,這樣做並不算傲慢。可為來人風儀所傾倒,他竟特意迎了兩步,率先拱手寒暄。

衛長嬴見狀,收回視線,低聲道:“此人果然不俗,也不知道今日是否故意前來?”若是名門子弟,她倒是相信對方確實是剛好趕上了小竹山封鎖,但既然是寒門子弟,自恃有才華卻不得志、或者不願意主動求見豪門,故意挑選這樣的機會接近衛長風、以謀求出路……雖然有自抬身價的嫌疑,然而這麼做的人,多半都是自詡才華過人之輩。

相對於他們的才華,望族也不會在意給予他們一份體面。

所以衛長嬴只這麼一說,倒也沒有因此就看輕了新詠。宋在水對這新詠卻不甚在意,道:“此人不過有姑父幾分風儀,原來姑父如此風流!怪道祖母說當年姑姑出閣,六閥均有結親之意,可姑姑卻執意只肯嫁給姑父。”

“父親確實風儀非凡,勝過此人,只是父親的身子骨……”聞言衛長嬴又是驕傲又是遺憾。

宋在水安慰道:“姑父如今不也好著嗎?雖然還有些弱,不喜吵鬧,可偌大的瑞羽堂,靜養著也沒什麼。而且也許過些日子就全好了。”

若是真這樣才好了……衛長嬴想起季去病,心頭一沉——心思就遠了。

等她回過神來,衛長風已經下令隊伍起行。

衛長嬴把弟弟叫到車邊詢問:“方才那人呢?”

衛長風道:“他去山上揣摩碑文了。”

“如何?”

這如何當然是問衛長風對此人的感觀、還有此人的才幹是否值得籠絡,以及籠絡是否成功——衛長風笑著道:“今兒個那侍衛卻是立了一功,此人言談不俗,見解精妙,又是庶民,正合招攬進族內……我已和他說了,若是觀過碑文還想再看真跡,可以到瑞羽堂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