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中的是什麼毒呢?龍會稽也一無所知。單憑這點,他手心微微出汗,敵手的下毒本領,決不在他之下。
——究竟是誰呢?他仰首看著平臺上的本柱,黝黑的檀木一層一層交錯地架上去,使得屋頂上一片黯黑。這房子也築了相當時日了吧?房子經過一些年代,如不復修,始終要倒塌的,難道幫裡也一般相似?龍會稽雙手負在背後,心裡有著根深的慨嘆。
然後他就聽到背後有一絲微細碎的步履聲。
他不用回過頭去便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林清鶯雖是他的續絃,但十分了解他的脾性,在他思慮一件事情的時候是絕不會打擾他的。
所以他輕輕嘆了口氣:“鶯兒。”
林清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關注地凝在龍會稽的側面上。她丈夫英雄式的臉骨,雙顴分外地擴張,鼻如懸簡,掛在微帶鐵色的臉上。
她嘆了口氣,隨而也看到了那三十六具用油布紙裹住的屍體。
“這些諶壇主他”
龍會稽點了點頭,用手搭在他妻子的肩上:她已有八個月的身孕,不能教她受了驚嚇。
他看著林清鶯略為豐腴的身段、柔順聽話的圓臉,充滿了平實與深情,但卻有一雙智慧的明燈,燭照著自己,使自己暖,便自己亮,使自己愛惜也使他想到從前那人兒
不,他不想去想,她,便柔聲道:“鶯兒,你不要閣樓裡歇著,出來作什麼?”
林清鶯微微蒼白的臉靨有一種淡淡的慌惶:“休、葉二位壇主要求見。”
龍會稽隨即向階下的壯丁傳諭道:“請二位壇主進見。”他感覺出妻子的未盡之意,執握若她的柔荑柔聲問:“怎麼了?你?”
龍會稽這一問,本來極力掩飾著的林清鶯,無助地合上了眼,兩行情淚自眼梢流了出來。
龍會稽急得搖著她,問:“是怎麼一回事?”
“聲音。”林清鸞的聲音近乎是呻吟和抽泣的。
“聲音?什麼聲音?”
“我沒有聽過那種聲音”只說了半句,林清鶯仿似怕觸及那恐懼的記憶,便說不下去了。
是什麼聲音?什麼時候聽到的?在哪裡聽到的?儘管龍會稽覺得他妻子可能只是懷孕期的幻覺與不安,以及因近日的傳言而受影響,不過他還是試圖藉其他的情形來問出個究竟。
林清鶯的身子抖哆著,但她竭力抑制畏怖與傷悲,同時因為丈夫的關切問候可以依仗,使她更為脆弱。
“很多、很多的聲音。開始是來自屋頂上,有聲音在說:你生的時候,就是死的時候還說:你沒來得及生,那死嬰會咬死你還有很多可怕的話”龍會槽雙眉一剪:“屋頂上?”
林清鶯哭著:“後來,後來就到了我肚子裡在說說很多可怖的話。你不知道,晚上,你都不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見到了”
“見到了什麼?”龍會稽看到妻子那因惶怖而散亂的眼神,不禁一陣心痛。
“孩子”林清鶯的神智顯然非常迷亂。
“孩子?”
“我看到了我們沒有出世的孩子那孩子”
“那孩子怎麼了?”
“那孩子他他”林清鶯噎地一聲哭了出來,說得很傷心,非常之傷心。
“他他身體好小,好嫩,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模一樣但是,頭他的臉,老得都是皺紋,齜著長牙,獰笑著,要噬我”
龍會稽一手攬著妻子,霍然回首,喝道:“是誰?!”隨即覺得自己未免緊張了一些,定了定神,強笑道:“你們。”
第 二 章 蠱
兩人一起半跪,以右掌拍地為禮,齊喊道:“內壇休子符、外壇葉編舟向幫主請安。”
龍會稽橫目向那些屍首掃過去,伸手示意兩人起身,道:“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兩人道:“知道了。”其中一人甚是英偉俊朗,年輕瀟灑、上前一步抱拳道:“稟幫主,外邊傳言”
龍會稽雙眉又是一聳:“外面傳言又是怎樣?”
那俊秀青年望了林清鶯上眼,道:“因為最近方圓數百里內怪事頻生,實在使人心沸騰,阿狗鎮附近的墓冢,一夜之間,棺木盡起,屍首全部都不見。次日在鎮關牆上發現數十具墓棺裡的屍骸,掛在烈日下,但守夫的戍卒全被人在喉管吸乾血液而死。還有這一帶三十六個大小市鎮,路上都釘滿鍾孔有塗上人血的小人,還粘上時辰八字,那所繪的人像五官,還”
龍會稽微微一笑:“還怎麼樣?還很像我是不是?”林清鶯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