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暘抬頭朝樓上看去,發現二層的窗戶背後似乎閃過了一個人影,但很快就不見了。伍欽暘心下存疑,這時戲班班主已經把他們讓進了屋內,韓向陽拉過一把椅子坐了,又示意伍欽暘也跟著坐下。韓向陽接了戲班班主遞過來的茶,又給伍欽暘倒了一杯,這才對戲班班主道:“文叔,這是我們局裡新來的警察,叫冷雲峰,麻煩您再把鶯鶯的情況跟我這兄弟仔細說說。”之後對伍欽暘介紹道:“小峰,這是文家班的班主文叔,文鶯鶯是他的侄女兒,從小跟著他學唱戲的。”
戲班班主忙道:“冷捕頭好。有關鶯鶯的事您是想知道哪個方面的?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伍欽暘聽了這個穿越的稱呼突然特別想笑,端正了此行的目的才堪堪忍住,也不知道自己該從什麼地方入手,想了想道:“文叔您不用客氣,我就想隨便了解一下,您就跟我說說文鶯鶯還有楊少爺的事情吧。”
還沒等文叔開口,他身旁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便搶白道:“楊世康那混蛋有什麼可說的!我看你們警察跟那狗屁楊家都是一夥兒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鶯鶯姐明明就是被楊世康那混蛋糟蹋了才死的,你說你們不抓人就不抓人吧,蛇鼠一窩我們也都忍了!可你們那葉隊長又說什麼‘沒完’,死活不讓我們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們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
伍欽暘暗想這少年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兒,當下也不惱,只是笑道:“楊少爺那混蛋現在不是死了?”
這少年一噎,沒想到被伍欽暘這麼一個樂呵呵的軟釘子給打了回來,倒是韓向陽笑得直不起腰來,扭過頭去對那少年道:“虎子,別欺負你小峰哥是新來的,你可說不過他。”那少年憋紅了一張臉,嘴裡你我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皺著眉毛不吭聲。
文叔見狀連忙斥道:“虎子,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還不趕緊和冷捕頭他們道歉。”又一疊聲地請伍欽暘他們多多包涵。那少年恨聲道:“反正你們要給鶯鶯姐報仇!”說完氣鼓鼓地轉身朝樓上去了。
伍欽暘還不至於跟這麼一個半大孩子生氣,又對文叔道:“您還是說說楊少爺吧。”
文叔見他們兩個都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提起楊少爺的時候先是嘆了口氣:“楊少爺,唉,這個楊少爺!”又無奈道,“您也知道,這楊家唉,我們戲班這幾十口子人呢,不得想辦法混口飯吃?這楊少爺無法無天,我們小老百姓也不敢惹他,他一直糾纏鶯鶯,鶯鶯煩他,不喜歡他,我也只能勸鶯鶯忍著,大不了就跟著楊少爺,就算他拈花惹草,賺個姨太太的名分也不算虧了,現在看來是我把鶯鶯害慘啦!如今鶯鶯唉,我怎麼對得起我那早死的兄弟啊!”說著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現在這楊少爺死了,鶯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可見是惡有惡報,老天有眼啊!”
伍欽暘道:“那照您的意思,文鶯鶯是很討厭這個楊少爺了?”
見文叔很肯定地點了點頭,伍欽暘也只能放棄了此前有關楊家母女買通文鶯鶯陷害楊少爺的想法,文鶯鶯和楊少爺向來不睦,欲擒故縱也不是這個手法,且文鶯鶯一介戲子的身份,也不太可能接觸得到大宅門裡的楊家母女,看來果然是二姨太怒火攻心口不擇言了。一念及此,伍欽暘又繼續問道:“那您能再和我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嗎?我聽說楊老爺來過?”
旁邊一個有些年紀的武生介面道:“是啊,那天晚上二更過了,差不多快到亥正的時候吧,楊老爺帶著他的一隊隨從急匆匆地來了,張口就要我們還他的傳家寶。可我們哪知道他的傳家寶是什麼啊,只能客客氣氣地先把他請上了二樓,那天班主不太舒服,本來早就睡了,這麼一鬧也給叫起來了。後來好說歹說我們才明白,原來是他那敗家兒子偷了他家的傳家寶,應該是個玉鐲子,看著好看,就拿來當玩意兒送給鶯鶯了。現在楊老爺非要拿回這個鐲子不可,那我們也不能攔著啊。”
文叔道:“大鵬說的是,那天晚上就是這個情況,我說那就把鶯鶯叫出來吧,我是不知道這鐲子的事兒,也只能讓鶯鶯自己說了。後來鶯鶯出來了,就跟楊老爺說自己無心糾纏楊少爺,無功不受祿,楊少爺送的禮物她都會原數奉還。楊老爺就讓她趕緊把鐲子交出來,但鶯鶯回房間一找,發現唯獨那鐲子不見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楊老爺一生氣,就和鶯鶯爭執起來,我們也不敢勸,直到鶯鶯的頭撞到了桌子,見了血,我們這才把他們拉開。後來楊老爺摔了碗怒氣衝衝地走了,我趕緊叫平君給鶯鶯裹傷,可最後也不知道那鐲子到哪兒去了,我還疑心是不是戲班裡的別人拿了,問了一圈兒也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