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同學為此幾乎是把能想到的符紙式樣都畫了一遍,最後燒出滿滿兩大杯的符灰,拿熱水兌了,小心翼翼地捧到玄珏的面前。玄珏倒是沒對這杯詭異的液體表現出太大的牴觸情緒,接過杯子就開始喝,伍欽暘在一旁看著,覺得與其說是“不牴觸”,還不如說他哥的心根本就沒在這上邊兒放著,完全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伍欽暘十分忐忑地期待著結果,又在心裡暗暗祈禱老天保佑,他舅舅舅媽可在西安泡溫泉呢,再這樣下去也只能去找張焱了,到時候恐怕還得麻煩他喬叔。這邊伍欽暘正在想著“萬一”和“怎麼辦”的應對措施,那邊玄珏已經把一杯符水喝見了底,就在這時突然噎了一下,跟著咳嗽了幾聲。
伍欽暘只覺得一陣寒意從玄珏身上猛地散開,直讓他也跟著打了個寒噤,再握住他哥的手發覺竟是冰涼,便更用力地把他的雙手護在自己的掌心裡。看著那雙眼裡逐漸沉澱出自己熟悉的神色,伍欽暘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我的天哥你嚇死我了!怎麼樣了?”
玄珏恍惚自己做了場夢,二層的窗戶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子,是有人吊死在了房樑上,還有一個穿著戲服的女人在咿咿呀呀地唱著分辨不出的戲文,然而那張原本該是色若春花的臉上卻只剩下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慢慢湧出了兩道深紅色的淚水,沿著臉側滾落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形成一個個刺目的血點。
那女子似哭似訴,伏在地上哀聲道:“慘啊,我死的好慘啊”二胡的樂聲遠遠傳來,彷彿低聲的嗚咽,愈發襯得這聲音悽慘悲涼,然而一切卻在二胡一個嘶啞的高音過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一般的寂靜。風也停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紙錢焚燒過後的味道,有一個男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喊:“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過我吧!啊——”隨即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又有碗碟碎裂的“嘩啦”聲響起,女人特有的尖銳嗓音傳來,驚慌失措地大叫道:“大少爺——!大少爺你怎麼了!不好了!快來人哪!”
玄珏回想起這些場景只覺得頭疼,慢慢攥緊了伍欽暘的雙手,覺得那女子咿呀的唱腔漸漸遠了,才低聲道:“沒事兒”
伍欽暘仍不放心,略一揚聲道:“哥?”
玄珏搖了搖頭,喃喃道:“想不起來了”
伍欽暘忙道:“那就別想了。”
玄珏這才發覺自己嘴裡一股澀味,抬頭看見桌上還沒喝的另一杯符水,便抓著伍欽暘的手輕輕晃了晃,又笑道:“還沒吃飯吧?餓了嗎?”說著就要起身去給伍欽暘做飯。
伍欽暘還是覺得他哥有哪裡不對,可是從眼神裡又看不出什麼,只能想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的後遺症,這個時候明顯休息比較重要。他又不差這一口吃的,便按著玄珏的肩膀又讓人坐回到了沙發上,一邊拿出茶几下層的外賣單一邊道:“別做飯了,叫外賣吧,吃什麼?”
玄珏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精神狀態的確不佳,便沒有勉強自己,“嗯”了一聲後問道:“你想吃什麼?”
最後伍欽暘做主,點了一份雞腿飯和一份肥牛飯,兩個人簡單吃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事情可做,看了一會兒電視,又特別純潔的一起洗了個澡,之後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玄珏折騰了一天也是困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伍欽暘關了燈,輕輕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他一直忙著專業課的小組展示和選修課的結課考試,還要抽空關心一下把自己衣服撕了的倒黴同學,難得能早睡一天,當然不會虧待自己,輕手輕腳地在玄珏身邊躺下,一手環在他哥的腰上,側身把人抱在懷裡,聞著玄珏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香氣,也跟著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伍欽暘在半夢半醒間突然覺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跟著就醒了,睜眼之後就見他哥從床上坐了起來,穿了拖鞋準備下床。伍欽暘正睡得迷糊,以為玄珏是想上廁所,就窩在被子裡沒動,但很快發現他哥是朝著客廳的方向走的,就問了一句:“哥?怎麼了?”
玄珏沒理他,就這麼離開了臥室,伍欽暘覺得有些奇怪,聽著他哥的腳步聲沒來由地覺得心慌,連忙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跟在玄珏身後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十分昏暗,不知何時竟起了風,在耳邊盤旋出一陣嗚嗚聲響的同時,刺骨的陰冷也從四面八方將人包裹了起來。伍欽暘一時駭然,看著他哥搖搖晃晃地走到窗前,開啟窗戶,分明就是個縱身一躍的架勢,眼看大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窗外,竟然是準備跳樓!
伍欽暘這回是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