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雖然齊額垂覆著一幅淡紫面紗,但由於那幅面紗特別稀薄柔軟,挺俏的鼻尖、弧形的秀唇以及熟桃的雙腮,均都隱約可見。尤其自兩隻黑白分明的妙目中所射出的那道剪水秋波,更是明澈柔媚,盈盈醉人。眼波僅在西殿賓席約略一瞥,立即轉往東殿禮席中搜視過去。
藍衣壇主臉孔低垂,嘴唇微微啟合,顯然在以傳音方式報告前此經過。前者明眸閃漾,似乎聽得甚為留意。最後輕輕一哦,突然脆生生地說道:“取那對金筆來!”
藍衣壇主應聲自懷中取出一隻錦盒,送至幫主面前。風雲幫主接過開啟,自盒內拈起兩支金光閃閃的金筆,反覆審查了數遍,素腕連揮,兩支金筆立即帶起一陣輕嘯,射向殿下,落於殿心。秋波滿殿回掃,然後目注殿心雙筆脆生生笑說道:“金判韋大俠,金筆已至,人今何在?”
竊竊私議,應聲而起。千百對流轉不定的目光,這時忽然帶著訝異之色逐漸趨集一點,指向是賓席上那位自稱“臥龍先生”的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剛剛自座中起身,髒叟趕忙低聲說道:“喂!臥龍先生,這時候你起身做什麼?”那“臥龍先生”偏臉睨視一笑,腳下不停,悠然逕向殿中走去。
人至殿心,俯身將兩支金筆拔起,順手納入懷中。然後直腰面向雲殿,目注風雲幫主,淡淡地說道:“陰少華,’你要見韋公正有什麼事?”
風雲幫主秋波徒亮,藍衣壇主已搶著喝道:“臥龍先生忘了前約嗎?”
“臥龍先生”直如未聞,注目接著說道:“陰少華,現在該你說話了,對嗎?”
風雲幫主秋波一注,沉聲道:“就是你嗎?”
“臥龍先生”微微一笑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風雲幫主臉色一沉,注目道:“前些未間無名派尚擅易容之術,尊駕現下之面目委實難以辨認,願請恢復本來面目說話。”
“臥龍先生”淡淡一笑道:“只重衣冠不重人,此之謂歟?”口中笑說道,雙臂一抖!
那襲灰色長衫立即被一股無形漲力震得四分五散,破布化蝶,飄飄四飛!
仰天長笑聲中,左手掀發,右手抹須。剎那間,須飛發舞,一名老態龍鍾的灰衣老人赫然變成一位長方臉、膚色微紫、直鼻方口、修眉鳳目、雙目精光似電,英挺中另透一股豪放之氣的中年藍衣大俠。
“金判?”
“金判!”
“金判韋公正!”
歡呼雷動,如瘋似狂。
武維之低下頭,眼中滿含熱淚。淚眼迷離中,眼前似有物影一閃,一蓬白皚皚的假髮倏然飄墜腳前。心頭一動,連忙用腳將假髮踏住。覷清無人注意,腳尖一挑,假髮盤糾中,一張狹小的紙片赫然入目。他撿出藏於掌心,同時將腳下假髮撥開,展掌門目看去。紙片上寫道:“見字立即離開,在任何情況皆不得停留。”
這時,殿門口正好有人走動,武維之不敢怠慢,咬咬牙,毅然起身,裝成欲趕上門口與他人談話的樣子,急步走出殿外。一下殿階,腳下立即加快,片刻之間,已來到金龍廳外。
歡呼聲以及師父豪放的笑聲,逐漸低微遠離。仰望雲天,眼前再度模糊起來。
驪山位於臨潼縣東南,距華山約莫百里光景。兩山之間,地處荒涼,人煙甚為稀少。武維之兩個時辰的飛跑,落日時分,已然抵達離驪山不足三十里的戲水。為了填飢,也為了恢復一下體力,以應即將臨頭的艱鉅行動,他在水邊一座樹林中暫時歇下腳來。
他默默地嚼著無味的乾糧,腦海中一片空白。在他背後不遠的林蔭深處,有著一座殘破的古陵。那座很可能即為潘岳西征賦所稱“敗於戲水之上,身死驪山之北”的周朝昏君幽王之墓,他雖然進林時已然看到,這時連看一眼的心情也打不起來這是很可惜的,要是他像平日那樣對古蹟有興趣的話,那麼這時墓後的那名破衣老婦便將無所遁形了。
破衣老婦系自華山一路跟來。武維之走下蓮華峰時,這名看上去大約七旬左右,面目甚醜的破衣老婦,卻將武維之瞧得清清楚楚。
破衣老婦將他瞧清之下,不由得暗暗疑忖道:“此刻的峰頂龍壇內,應該是最緊張熱鬧的時候。此人步履匆忙,眼眶微紅,他是誰?又怎會選上這個時候悄然抽身的呢?”於是那名破衣老婦懷著一探究竟的心情,遙遙綴了下來。
破衣老婦表現在輕功上的成就假如給武維之看到了,定會大為震驚。不過,在遙綴了片刻之後,破衣老婦也有點詫異起來。她不住的尋思道:“此人施展的是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