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投向蹲在地板上專心致志少女的背影。她的脖子很長很細,漆黑長髮和米白色綢布間露出一小塊白皙,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下蹲的動作勾勒出專屬女人弧形的曲線,褶皺的衣裙被拽高,幾乎可以完全看見纖細□的腳踝。
男人覺得口很乾,找了杯涼水咕嘟一口喝了,舔著嘴唇,繞過書桌,彎下腰,抓住那本從嶽鍾麒那裡新借過來的《厚黑學》從少女手裡奪過來,再次強調自己的存在,“你這麼急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蝶終於從一見好書就痴迷的惡習中醒來。直抒胸臆好了,既然這是事實,那又何必再迂迴曲折?命運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必須和他說清楚。這麼想著,“年小蝶”的身份被無形的拋下,她問得開門見山,“顯然,事實證明我和你並沒有血緣關係,那我是誰?”
彷彿被看不見的大手重重捶擊在胸口,年羹堯瞬間臉色蒼白,十年的機密只有他和那個女人知道,絕對的機密不可能從這兩條渠道洩露,那少女又是從哪兒獲悉的呢?
盯著喉頭來回滾動的男人,少女覺得他簡直就是一塊模糊巨大的陰影,無聲的怒吼咆哮幻化出一層層氣息把自己包圍。“你聽誰說的?”年羹堯仔細分析之後已經有了目標,足不出戶的少女沒有接觸外界的可能,府裡新來的變動成為唯一的可能,但,他還需要確定。
她瞅著男人退到了椅背後,捋起袖子露出光潔的臂膀,“你妹妹這裡有燒傷的疤痕,不是麼?”果然,是他。年羹堯眼裡的目光精準到了一個小點上,在暗暗後悔疏忽大意的同時又在為及時發現疏漏而感到慶幸,事情並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樂觀主義一直根深蒂固地紮在男人的血液裡,支撐著他奮勇殺敵,攀附權貴,努力小心的一點一點爬到今天的位置。
盯著男人眨也不眨的眼睛和冷冰冰的表情,小蝶有些迷惑,難道年福老眼昏花記錯了?
該告訴她麼?男人的手指撫摸住少女柔嫩的臉龐,濃濃的愛意蔓延在指尖。少女後退了兩步,很快地避開。對,至少這樣,她不會刻意地避開我,何妨再多給一個選擇?對她也對我。主意打定,終於開口:“你說的沒錯,真正的年小蝶並不是你。”
連那個造化之神也會弄錯?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真的能擺脫宿命,離這些沾滿了權勢臭味的皇親權貴們遠遠的話,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那你妹妹呢?在哪兒?”
“三歲那年父母雙亡後,在京城得了場重病……死了。”年羹堯的眼睛扭頭看向書房外邊的那顆雪松樹,就是在那時種下的,小蝶此刻的墳頭已經長草了吧。
“那我……我又是誰?”閃動雙眸,少女眼睛異常得亮。心中那股小小的聲音似乎化成了教堂裡祈禱的鐘聲,向她傳遞著幸福地訊號。
“你真想知道?”
她點頭。
“可是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你願意麼?”
“代價?我可不這麼認為。顯然,這應該是我的權利。”這話一出,少女就知道說錯了,和這個時代的男人,尤其還是眼前這個專橫暴力的男人談女性權利,無疑於對牛彈琴。
沒想到,他竟然笑了。忽然想到他曾經許諾給她看自己笑容的話,少女心頭一動,只感覺空氣中有些看不見的東西滲透進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開啟潘多拉魔盒的瞬間,很多東西都跑出來了,希望,自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就像揪緊的一團漁網瞬間抖開,呈現出密密麻麻的網眼的感受一般,一顆心竟然異樣地萌動起來。
不發火,不惱怒,不兇人時候的他笑起來竟然是這樣。沒想到他竟然長得……不難看。基於捱過巴掌的仇恨,少女拒絕用好看這詞來形容他。
“這是一個充滿遊戲規則的世界。一切都遵循著屬於自身的法則。任何事情都是這樣,沒有例外。”男人取過書房牆壁上的狐裘圍領系在了少女脖子上,“所以,你也一樣,如果想從我這裡獲知真相,就必須付出代價。”看著他,少女想到安徒生童話《大海的女兒》中那個給了小美人魚雙腿卻奪走她甜美聲音海底的老巫婆,澄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瞭解,複雜的人類!原來世間的潛規則從古就有,而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專利。
“好吧。”急於擺脫命運束縛的她的確沒有多餘的選擇,輕易地許下諾言。
“你不後悔?”男人有些氣喘,明白使自己激動的原因,仍追問了一句。
聳聳肩,少女笑得純真無邪,“我沒錢沒勢的,有什麼值得你索取的?”
你本身就是個寶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