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彩繪的天花板,四角懸掛著四盞宮燈。
流蘇錦帳,鑲嵌著一顆顆明珠,瑪瑤的牙床,摺疊著繡被鴛枕,邊上是菱花奪鏡,七寶妝臺!
舉凡室中的椅几案桌,莫不雕刻精細,陳設精雅,珠光寶氣的綺羅堆裡,香豔高貴,點塵不染!
謝少安雖非伐閱豪富,但也是書香門弟,見多識廣,但此刻置身在這間船艙之中,它裝飾的華麗,竟是自己生平從未見過!
就算皇宮,也不過如此!
謝少安心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像這樣一間華麗香閨住的人,也一定是一個高貴的夫人,這人自然是秦夫人無疑。”
但空房寂寂,依然不見人影!
謝少安從一道側門掀簾穿出,這裡是一條小小的走廊,兩邊一共是四個小房間,卻也收拾得真正十分乾淨,依然不見有人。走廊盡頭,另有一道木門,卻上了鎖,木門上邊上是一個花格子窗,朝外望去,已經到了船尾。
謝少安暗暗覺得奇怪:“難道船上的人,都已上岸去了?”
就在他腳下一停之際,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傳了上來!
那是第二層船艙已經動上手了。
他急忙回身從走廊退出,剛跨進那間華麗的閨房,突聽一聲嬌笑,傳入耳際!
謝少安不由一驚,抬目望去,但見一個頭挽宮髻,上身穿一件銀紅衫子的苗條人影,背面坐在一張華麗的梳妝檯前,正在對著鴛鏡,輕施脂粉。
她雖然揹著身子,看不到她的面貌,但那妖嬈背影,和優美的姿態,只要你瞧上那一眼,已可使人確定她是個大美人無疑!
前人有一首題“背面美人圖”的詩:“美人背倚玉欄杆,惆悵花容一見難;幾度喚她她不轉,痴心欲掉畫圖看。”
任何一個男人,只看到美人的背影,誰都會打心眼裡升起看看她花容的念頭。
謝少安已經站定身子,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直注著銀虹衫美人。
他還沒開口,她已經輕輕側轉過身子,嬌“唷”一聲道:“奴家看公子一表斯文,想來是知書明理的人,怎麼闖到奴家閨房裡來了?”
美人這一側身子,謝少安巳可從鏡子裡看到她那張紅馥馥的嬌靨上,眉如翠黛,眼若流波,薄薄的櫻唇,露出一排編貝般的皓齒。
她在笑!她一對會說話的眼睛,也在鏡中脈脈含情的瞟向他!
謝少安一張清俊如玉的俊臉,這時由不得脹得透紅!
他不是怕羞,也明知道銀紅衫美人就是楊繼功說的秦夫人,是劫持李玫,脅迫楊繼功殺自己的人,但對方一開口,就把他責問住了。
知書達理的人,怎好擅自闖人人家閨房裡來?他總究是初入江湖,臉皮還嫩,面對著這麼一個妖嬈人兒,焉得不臉紅耳赤?
銀紅衫美人噗嗤一聲輕笑,說道:“公子怎麼啦?可是奴家話說重了?公子既然到了奴家房裡,總是奴家的貴客,請坐,你這樣站著,叫奴家這做主人的心裡多不安?”
她不但美,而且媚,這幾句話說得又嬌、又嗲、又甜,好不癢人?
謝少安這時已經定下神來,袍袖一展,拱拱手道:“夫人請恕在下冒昧闖入之罪。”
銀紅衫美人舉手理理鬢髮,媚眼一溜,盈盈站起,嬌笑道:“你怎麼知道奴家是夫人的?”
她這一轉過身來,四目相對,謝少安不覺心頭“咚”的一跳。
李玫嬌美如花,冰兒清麗絕俗,都是人間絕色佳人;但眼前這銀紅衫美人,卻有另—種說不出的魅力,妖嬈多姿、蝕骨消魂的美!他緩緩移開目光,說道:“難道你不是秦夫人麼?”
銀紅衫美人口中輕嗯一聲,嫣然笑道:“原來公子早就打聽好了來的,奴家正是秦映紅。”
她取出一條粉紅帕兒,抿抿櫻唇,嬌笑道:“公子可知道人家為什麼叫奴家夫人的?”
這話問得新奇!
謝少安微微一楞,沒有作聲。
秦映紅風情萬千的瞟著他,說道:“那是江湖上一些無聊男人,因奴家姓秦,背後叫奴家天狐,據說從前有一天狐,修成正果,受封為秦夫人,就這樣奴家也成了秦夫人。”
原來她外號叫做“天狐”。
也惟有像她這樣妖豔風騷,才配稱“天狐”。
替她起這外號的人,若非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真想不出來。
謝少安道:“如此說來,白鶴山莊的李姑娘,就是夫人擄來的了?”
天狐秦映紅眼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