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清脆的茶盞落地的聲音盤旋在空蕩的病房裡,茶漬浸染入地毯,還有冒著絲絲的熱氣。
一側站立的人的褲腳上都沾染這茶漬,碎裂的茶盞的碎片劃破了他的手背,可是他不敢去擦。
“蘇子,你把我上次再三囑咐你的話重複一遍。”對面坐著的人雙腿交疊,平淡的開了口,明明是坐著,卻讓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對面的年輕男子未抬頭,一字一頓臨摹:“莫小姐的一切行為、話語,每日遇見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事無鉅細必須全部報告,以死保護。”
“那為什麼我讓你拼死護住的人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責?那麼我是該重新懷疑你的能力還是你的忠誠?”
“蘇子別無二心,問責我也毫無怨言,只是現在有一件事太過緊迫,容我先報告。”
對面的人並未說話,一側站立的蘇子嚅囁的開了口:“夫人放走了吳雍後,去了……”
坐著的人猝然起身,臉上的表情冷冽似寒冰。
“去哪兒了?”他聲音一厲,壓迫的氣勢幾乎令蘇子雙腿一麻就想跪下去。
……
“你說你要去哪兒?”
陸爾冬高亢的嗓音在車廂內迴盪,莫絳心揉揉耳朵,不在意的再次重複到:“我說我要去孫氏祖宅。”
作者有話要說:
☆、步蟾宮
“你瘋了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真是要氣死我,不行,不行,孫懷瑾會殺了我的。我不能讓你去送死。”陸爾冬使勁的搖晃腦袋。
“怎麼就是去送死了,我只不過想去住一段時日,今天遇到吳雍令我想清楚了一件很久以來都得不到答案的事。”
“長久以來我都站在他身後,他不讓我做的我從來都不做,為我做好了所有的認為正確的抉擇,我一路平坦的走到現在,這一次,我要站在他旁邊,風雨來了我們能夠一起擋,我也要做一些自己認為對的抉擇,總要變得足夠強大才配與他站在一起,躲在他身後就永遠是他不可遮蔽的弱點。”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她第一次開始審視這個問題。她在沒有回到S城之前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活不過30歲,無止境的抽菸、酗酒、自殘,把自己生生往死路上逼,沒有人敢靠近這樣一個極端的自己,她甚至都沒有想過結婚這樣的問題,可就是這樣的自己,卻意外的和孫懷瑾結了婚,她以為是回到了年少時的模樣,只要他陪在身邊就好,他和她,組成一個家,沒有多餘的東西,婚姻於她,不過一張紙,可是又像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敢躲在他羽翼下的孩子,她是他的妻子,不自覺她已經認同這個身份,所以她敢站於人前,敢站在他的身邊任由眾人審視猜疑也不放開他的手,敢讓自己的不堪過往完全的呈現在他的面前,現在想來,莫不是他一路一手把潦倒不堪的她捆在自己身旁,從掙扎到勇敢,與他站在同樣的高度,擁有同樣的視野,他揹負的那些秘密,那些不語人說的過往她總會一樣一樣的找出來。
而這些東西的答案,她隱隱感覺就在孫氏,所以她必須去。
半小時後。她們站在了孫氏祖宅的門口。
幾乎車一停,陸爾冬就已經衝下了車,在門口左顧右盼,弄得隨後下來的莫絳心一陣費解,歪著腦袋問:“你幹嘛呢?”
看了好一陣,陸爾冬才放鬆的呼了一口氣,拋給莫絳心一個白眼,拍了拍胸脯道:“我是在保護你的安全。”
“……”
莫絳心這才抬起頭來看面前的被陸爾冬幾乎嘮叨了一路如龍潭虎穴闖入者死的孫宅。
兩根立體雕刻惟妙惟肖的石柱屹立在大門兩側,兩扇對開的硃紅色大門緊閉,仰頭便看見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勾出兩個大字“孫宅”,並非金銀堆砌更給人平和避世之感。
“早知孫家祖輩家境殷實,宅子的主人身世顯赫矜貴,竟不想到如此地步。”莫絳心自言自語道。
“我倒是沒看出來有什麼。”陸爾冬撇撇嘴道。
莫絳心笑了笑,走近摸著光滑冰涼的石雕:“你看兩側的廊牆上同樣有著浮雕,圖樣雖繁複,可仔細看其實是明末極為珍貴的“鹿十景”,雕工這般精細而古雅,這樣的保留完好程度大約是明末的時候,現在的工匠恐怕尚難逾越。”
陸爾冬這才注意到,石壁上竟有10只鹿,10種姿勢,或臥、或立、或蹦、或跑、或趴、或躥、或昂首、或俯視、或屏氣凝神、或回首顧盼,充滿著柔和蘊藉了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