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原因無非只有那些,抽菸,酗酒,自殘,她已經逐步變成一個存在心理疾病的人,可是仍舊執意不讓人管,他固執的做了她的主治醫生,妄圖找出她心裡那個漏洞所在,妄圖治癒她,卻遭到強烈的拒絕,他總想,總能耗到她願意的那一天,只是沒想到……
“你的前一個噩耗是什麼?”她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口齒不清的問道。
他回過神,沒好氣的回道:“與你一樣,你是折磨自己的身體,他是折磨自己的精神,我這次來S城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病症,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心智強大的人……算了,不提也罷,總之都好了。”
莫絳心敷衍的點點頭,聽得並不仔細,並不在意他人的私事,拿起餐巾擦擦嘴,說道:“這頓就我來請啦,以前蹭了你那麼多頓。”
她在包裡掏錢包,掏出來一個玻璃瓶一同被帶出來,她拿起瓶子,這是今早幫孫懷瑾找袖釦的時候帶出來的,出門慌張竟也帶了出來。
她心思一動:“Dylan,你以前會給我開類似於Phenobarbital的藥麼?”
“你當我瘋了嗎,鎮定類藥物,我以前只給你開Triazolam,用量少不易成癮,Phenobarbital易成癮,一般用作抑制神經中樞藥用,達到10倍催眠量完全可致死。”
莫絳心的心陡然一沉,家裡只有她和孫懷瑾,既然藥不是她用的,那就肯定是孫懷瑾,他要Phenobarbital幹什麼?
她急忙道別了Dylan,匆匆趕回家,這個問題一定要得到答案,不然她徹夜難眠,既然能被她翻出Phenobarbital,肯定還有其他的東西。
莫絳心到了半山腰的家的時候,發現銀灰色的卡宴已經停在門口,孫懷瑾已經回來了。
她疾步走過庭院,開啟門,突而聽到一聲巨響,書房裡傳出來的,似乎是掀翻桌椅的聲音,接著傳來一句幾乎壓抑不住怒氣的厲聲質問:“世安?您怎麼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提起她的名字,我真好奇您究竟能夠冷漠無情到怎樣的程度?”
莫絳心扶在書房門上的手一頓,心裡一驚,孫懷瑾不會無緣無故的生這樣大的氣,世安,這個名字她聽到已是第二次,每一次孫懷瑾都是這樣的態度,這無疑是一個禁區,她問他他總是避而不答,她也試圖從景涼杜衡那邊探聽,可他們都說不曾知曉,她也就作罷,只是時隔多年後被再度提起,她感覺有些奇怪。
半響她拉開一道門縫,偷偷朝裡面望去。
書房裡地板上散落的到處都是從桌子上拂下來的紙張和書本,硯臺和毛筆灑落一地,孫懷瑾揹著她站立在窗邊,負手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偏偏能從他握住手機微微泛白的指骨看出他的憤怒。
“是,她姓許,她為什麼姓許還他媽流得是誰的血還要我來提醒您嗎?”他還在跟電話裡的人激烈的爭論,暴戾至極的語氣。
孫懷瑾很憤怒,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罵髒話,這認知在她的生命裡幾乎屈指可數,極少這樣失了理智的程度,他永遠都把喜怒哀樂藏在心底,面上永遠是冷靜而理智的面具,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這樣的他是可悲的,哭笑不由自己,可又偏偏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方式是最正確的,立於高處,大多都是這樣,涼薄而殘忍。
電話還未結束通話,半響他似乎安靜了下來,繼而聽到他已經冷冽似寒冰的聲音,平靜得連沒有一絲波瀾:“爺爺的病我自會回去探望,我不想因為這些影響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所以讓我們搬回去這樣的話,不管是誰的意思請您休要再提,我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轍。”
他的手垂下來,螢幕熄了,他整個人沉默的站在盛夏灼人的日光裡,可是偏生周身一片冰涼,她的心突如其來的莫名一陣刺痛,想要上前安慰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麼,孫懷瑾不是那種用根本無用的話語便能尋求到安慰的人,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強大,所以再微小的脆弱也不願讓人看見,他的驕傲不允許。
“彎彎?過來。”
她剛準備帶上門的手一頓。
她轉過頭推門而入,臉上已經換上一副笑意明淨的表情,略帶狡黠的眸子眨了眨,有些無奈道:“容之你是狗鼻子吧?我剛走過來也能聞出我的味道。”
他面上幾乎不動聲色,可剛剛攥緊的手卻陡然一鬆,還好她沒有聽到。
說完她還拉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想知道孫懷瑾是憑藉什麼辨別她,認真的模樣讓孫懷瑾不禁莞爾,看著她一派天真無憂的樣子,煩躁的心也逐漸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