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苗小柔心情好,不跟他計較,挑出雞屁股丟到飯桌上去。她笑了笑,夾了顆花生米吃,想起昨日林恆上門來說定了親事,又笑了笑。
原以為就一點點順眼,哪知是越看越順眼。
林恆長得白淨,一身書生氣,彬彬有禮的,她眼裡白睢是坨爛泥,林恆卻是一汪清泉,是她見過的最舒服的男子。
老爹退而求其次,也不嚷著一定要她嫁進白府了,對林恆這個未來女婿還算滿意,還私下裡說林恆讀書上進,將來定能高中。林小子是讀書人,孝順,將來必幹不出白眼狼的事兒。
遂給了林恆一些銀子,讓他租個房子先住下,再去買塊地葬了母親。
她娘高興得能多吃半碗飯,金鳳銀鳳無所謂了,反正只要大姐不嫁遠了怎樣都好說。
倒是隔壁的白老爺借酒澆愁,據說昨晚上在自家院子裡發酒瘋,罵白睢腦子進了淤泥把到手的媳婦兒送人,愣是嚎到半夜。
她樂得今兒一大早就醒了,早早去自家鋪子上轉了轉,回來半路上遇到白三歲牽著馬逛街,便叫上他一起在小酒館吃頓午飯。
兩人正坐在窗邊吃著飯,晃眼見一月白色衣衫的書生走進店中。那人身上的衣衫已洗得發白,袖口處打著補丁。書生面有菜色,身形瘦削,但那一雙眼睛尤為精神,他背上揹著一軸畫,進門來四處張望,似在尋找誰。
望了兩眼,他找到要找的人,淺淺笑著提步上去,打了個招呼便將背後的畫抽出來捧給對方。對方展開掃了幾眼,想是滿意,掏了些銀錢給他。
那書生不卑不亢道了句謝便轉身離開。
這,便是林恆了。
他大約是來送畫的。
“喂!林老兄。”白睢伸著脖子大聲喊,啃雞腿啃得滿嘴是油,也不知道擦一下。
林恆站住腳步,朝這邊看過來,待看到苗小柔當即愣了愣,而後微笑著走上前,道:“苗姑娘也在這兒……我,方才來送畫,不曾見到你在這裡。”
林恆已近弱冠,聲音很好聽,不似白三歲那般一句三破音。苗小柔忙起身,臉又紅了:“……你可用飯了?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林恆:“罷了吧,家裡……”
白睢搶了話頭,熱情得不得了:“叫你吃你就吃,飯錢是你這位沒過門兒的媳婦兒掏,你還推脫個啥。”也不管手上有沒有油,上去就拉別人袖子。
林恆無奈,只好坐下,添了碗筷同他們一起用飯。
一向最會待人接物的苗小柔在未婚夫婿面前變得格外矜持,平時能說會道的,這會兒突然就不會說話了,倒是姓白的蠢蛋嘴沒停過。
白睢嬉皮笑臉,笑得眼角都出褶子了,裝得跟林恆很熟似的:“小柔家裡沒兄弟,我就是她哥,你以後可別想欺負她。”
苗小柔:“……”
白睢:“別看我倆一起吃飯,我倆可是清清白白。你那兩個小姨子是雙生子,我跟小柔就是龍鳳胎,我是哥,是哥。”
苗小柔:“……咳咳。”
說到激動處,他還拍桌子,拍完桌子又拍林恆的肩膀:“以後聽大舅子的,保證不會讓你吃虧。”
苗小柔:“……咳咳咳。”桌子底下一腳踩過去。
被踩了腳背,白睢扭頭瞪她一眼,還好意思不爽:“說話啊,裝得跟個淑女似的。嗓子不舒服?這不有湯嗎,自己盛。”
苗小柔最後忍無可忍,夾起桌上那隻雞屁股塞進他嘴裡,看得林恆頓了筷子。
林公子也沒多少話,只是聽著,偶爾點點頭。三人吃完了飯便散了,白睢牽著他的馬說哪裡開了個馬場他要去看看,林恆則送苗小柔回家。
“那個……他就這樣,腦子三歲。他說的話你別太往心裡去。”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太陽光斜斜打下來,苗小柔走在陰涼的裡面,他走在燥熱的外面。
有好奇的路人將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指指點點——喏,苗家的大姑娘招婿入贅,是那個叫林恆的讀書人,兩個昨天都把親定了。
林恆勾勾嘴角,笑起來如沐春風:“別看白少爺為人是玩笑了些,他在書院沒有哪次不是拿頭名的。可惜了,不知為何他父親卻不許他去考功名,慢慢的他便不來了。夫子總還把他掛在嘴邊,甚是惋惜。”
苗小柔可不敢看他的眼睛,緊張得攪弄著自己的袖子:“哦,沒想到他在外名聲倒還不錯……”
林恆偷偷看了眼她,想了好一陣,還是問了:“我聽說,你和他原是要……”
要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