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很快過去,杜謹誠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程緋染是瞭解他的,即便她趕他走,他依然是不肯的。無奈下,只好留了他一道用膳。
月色如洗,微風撫面,程緋染倚在窗前,張著一雙清眸,愣愣地望著窗外。杜謹誠接過茗雪手裡的大氅,緩步輕移,為她披上。
程緋染回過神來,抬眸道:“夜深了,快回去歇著吧。”
杜謹誠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才點頭道:“好,我明日再來看你。”
程緋染有些不適應,只微微頷首,便別過頭去。
杜謹誠不怒不惱,只微微一笑,提步離開。
程緋染望著那一襲白袍緩緩離開自己的視線,淚水不覺就從眼眶滑落。她是為難的,可她也是情不自禁的。她想狠決,想與他撇開關係,可是,她做不到。娘,你教教明珠,該怎麼辦?
杜謹誠回到明墨軒時,程緋堯和赫連已經離開了。他會心一笑,欲將身上衣裳褪去歇息時,聽得外頭有人喊:“二哥。”
來人正是七小姐,她一臉欣喜,奔著他而來。杜謹誠露出笑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二哥你一下午怎麼都不見人?”七小姐十分自然地挽住杜謹誠的手臂,歪著腦袋問。
杜謹誠遂又想起他心愛的女子來,甜蜜笑意刺痛了七小姐。七小姐神情一暗,眼裡很快閃過一絲恨意,抬眸卻是純真可人,道:“二哥,我先前給你做了一件長袍,你試試。”
“墨嵐,明兒再試吧,我今兒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這麼晚了還不回房,遭人閒話!”杜謹誠的話語略帶凌厲,叫七小姐一怔。
她扁了扁嘴巴,模樣萬般委屈,“二哥,我都在這兒等你一下午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要這麼急著趕我走麼!”
杜謹誠輕蹙眉頭,語氣倒是稍稍柔和了一些,“二哥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現在天兒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歇著。長袍我明兒等你過來再試,可好?”
七小姐知道他的脾氣,更不想惹惱他,便點頭應道:“好,二哥,那我明日來。這長袍我給你留下。”
“恩!”
七小姐戀戀不捨地離開明墨軒,望著那滿院綻放的紅棉,心中升起恨意。
青絲苑裡,程緋染褪去外裳,洗漱妥當後,欲上床歇息。撩開幔帳,便見一人探出頭來。
身後茗雪素清被嚇了一大跳,大叫了一聲,惹得屋外無影連忙道:“郡主,發生何事?”
程緋染輕輕道:“沒事!”
赫連笑眯眯地湊上來,嘿嘿一笑,眼裡盡是玩味。
程緋染朝身後二人道:“你們先下去歇著吧。”
“是。”待二人退下之後,程緋染淡然地朝那床榻一坐,道:“赫連姑娘深夜拜訪,有何指教!”
赫連也正了正身子,道:“指教談不上,給你傳點訊息罷了。”說著,赫連便朝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一向冷靜自持的程緋染竟睜大眼眸,極具震驚的模樣。
“為什麼?”
赫連搖搖頭,蹙眉道:“原因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杜謹誠心裡也挺痛苦的。所以,你們倆都這麼痛苦,我一時忍不住便告訴他了。不過你放心,你的身份我沒說。如此駭人聽聞的事兒,還是得你自己告訴他!”
程緋染緊緊地皺著峨眉,怎麼會這樣?
“染兒,他已經知道三年前的事兒了,我看他很快就會動手。我們,要不要和他聯手?”
程緋染不曾回答,只是起身,隨手抓了一件外裳披上,匆匆奔著外頭去了。
赫連微微一笑,道:“但願我,沒有做錯。”
為難了這麼久,到最後竟發現,那些為難根本是多餘的,是可笑的。
程緋染是跑到明墨軒的,杜謹誠見到氣喘吁吁,穿著單薄的她一愣,剛想開口問,只見一向自持的她奔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輕聲道:“我回來了。”
杜謹誠欣喜若狂,聽得她那句“我回來了”卻是一怔,隱隱覺得有一股熟悉之感。只是美人在懷,他哪裡還能管得了那麼多。
懷裡的她靠在他的胸前,靜靜地不說話。
“怎麼了?”杜謹誠柔聲問。
她搖搖頭,淚水卻忽如其來。她是高興的,可是眼淚卻像掉了線似的,控制不住。
“染兒,你怎麼了?告訴我,怎麼了?”杜謹誠慌了,他一向對女子的眼淚沒有辦法,何況是他心愛的女人。
程緋染反手抹去眼淚,像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