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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淑懿眸光流轉,便知一定是為著中秋家宴的事鬧起來了,當下只笑問道:“誰爭權奪勢了?福臨若說嬪妃們爭奪皇寵,臣妾身為女子,倒是理解,畢竟皇上是嬪妃們的終身所依,可這權勢地位,又有什麼好爭的!”

順治摩挲著淑懿的腮凝新荔,笑道:“這就是淑懿的好處了!你從來只把朕當夫君,可是那些人,她們不把朕當夫君,只當作可以給她們富貴名位的人,予取予求!朕與這樣的女人共寢,終究是同床異夢!”

淑懿見順治微微起了些惱意,忙拿起手中的絹子,替他拭額角上沁出的汗珠,順治握了她的手,又道:“方才淑惠妃來跟朕說,她協理六宮,家宴應擺在儲秀宮,淑惠妃才走,貞妃又來說,皇后病著,後宮位份最高的是貴妃,家宴應擺在翊坤宮,還對朕說,太后年事已高,應當讓貴妃攝六宮事!”

淑懿唇畔綻開了一朵嬌豔的笑容,道:“福臨莫怪,妹妹在家時,便是極善指揮排程的。臣妾記得有一回,嫡母病了,阿瑪叫府中的姨娘瓜爾佳氏代為主持中饋,妹妹就說,妾室不得涉嫡妻之事,到底還是叫妹妹代勞了!”

淑懿這副爛藥下得恰到好處,順治正在氣頭上,聽了怒火更熾,道:“虧她還是你的妹妹,怎麼連你一半的好處都沒有?難道貴妃就不是妾室了,皇后才歇了幾日,她們就迫不及待起來了!朕雖然不喜歡皇后,可也不喜歡看著一群嬪妃把朕當作爭名逐利的籌碼!”

淑懿把順治摟到懷裡,如母親安撫嬰兒一般,寬慰道:“好了好了,福臨別為著這點子小事氣壞了身子!後宮家宴,理應由皇后打理,可是皇后被禁了足,淑惠妃只是個協理六宮的嬪妃,皇上若是將一切都交給淑惠妃,太后難免要吃味。”

順治輕輕一頷首,道:“所以朕才命各宮都出些主意,也是想分一分淑惠妃的權,擋擋太后的眼,誰知這些人竟不識好歹!”

淑懿執了象牙柄的泥金海棠紈扇,輕輕搖著為順治取涼,躊躕道:“臣妾倒有個愚見,貴妃一向很得太后的喜愛,不如就把家宴設在翊坤宮,再叫淑惠妃主持家宴,這樣,就可以兩全了!”

孝莊若知道這主意是淑懿出的,想必也會贊她周全,但淑懿方才說的最重要的一句話,是“貴妃一向很得太后的喜愛”,順治已經在“太后喜愛”的娜木鐘那兒吃足了苦頭,淑懿這樣一句讚譽,足以叫順治對小博爾濟吉特氏敬而遠之上一段時日了。

順治皺眉一忖,道:“這也算是個四角俱全的法子!唉,好好的節宴,被她們這樣一鬧,朕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手中紈扇一滯,淑懿關切道:“龍體要緊,福臨還是先用膳吧!不管別人怎樣,臣妾只是把福臨當做託付終身的良人。”

順治看著淑懿,忽然目光灼灼,橫抱起她,就向西暖閣疾走。淑懿頓生窘態,只得推順治道:“還沒用膳呢……”一語未了,人已躺在蛟龍穿雲嵌寶榻上,淑懿輕吟道,“程司膳還在等著擺晚膳,殿裡還有人呢……”

話音才落,只聽養心殿的朱漆雕花門吱吱呀呀的閉上了,殿中幽寂靜默。晚霞幻彩流金,隔了密密地萬壽連綿花格,落下一痕一痕的清淺光暈,如意步搖墮在淑懿柔潤光滑的肩頭,一粒粒的紫瑛珠子顫顫地搖搖欲墜,終於倏然一溜,滑到繡著四合吉祥雲紋的錦褥上去了。

順治聽從了淑懿的建議,中秋家宴在翊坤宮舉行,同時又加了一道旨意,叫各宮主位每日必要去翊坤宮與淑惠妃商議家宴細節,慈寧宮那邊,又派了孔四貞來參與商議,每日將一應事務報與太后。

這下可苦了淑惠妃,她素與嫡姐不睦,又有個依附貴妃的貞妃在側,每日一踏進翊坤宮,淑惠妃就如坐針氈,只得四處指手劃腳掩飾尷尬。偏偏貴妃又是個綿裡藏針的,每每將淑惠妃的指摘化為無形,淑惠如同揮拳擊在棉花上,悶悶不已。

淑懿奉旨,每日也去翊坤宮議事,去了不過與孔四貞閒談,應卯敷衍而已。這日孔四貞在翊坤寧站了一站,便說要伏侍太后吃藥,扶著青縭走了。她一走,淑惠妃就為著在美人觚中插什麼花的事,與貴妃貞妃爭論不休,淑懿不欲捲進去,就推說頭疼出來透透氣。

淑懿扶著雲珠的手,轉入後殿,沿著一條盤曲的甬道走去,一路上翠葉如障,新蕊含丹,清風拂面,飄過一絲淡淡的幽香。

若說這翊坤宮,倒也是個適宜中秋家宴的所在。簷角曲欄處卻多以榴花之紅,桂蕊之黃裝點,庭院之中了多種著石榴、丹桂和各色菊花,若在春日,別處是紅香綠玉,春意盎然,這裡倒似百花凋殘的深秋,可如今別處宮殿秋意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