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皇上怎麼沒想起來叫我?”子夫有些奇怪地說。
“皇上臨開席之前還和宮女說,叫來向娘娘傳話,說是儘量早些散席過來,就只說娘娘身子不爽,就不讓娘娘過去了,免得還耽誤了時間。那時候宮女來傳話的時候,我見娘娘正忙著。就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沒回。”寧兒說著,有些怯生生地看了子夫一眼,怕責怪似的。
子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罷了,這沒什麼,你就只管說吧。”
“後來平陽公主說只說話太沉悶了,就要叫歌舞來看看,其中有個歌者。叫什麼李延年的,是內廷的,還唱了一支什麼“傾國與傾城”的歌兒,皇上一時興起,就說,這樣的佳人哪裡能得去?平陽公主就接著說,李延年的妹妹就是這樣的佳人,還說她知道在哪兒。當即就叫人帶了來了,沒想到真是個天香國色…。 ”
說到這裡,怯生生地看了子夫一眼,自悔失言似的,子夫皺了皺眉頭,道:“你接著說罷。”
寧兒大著膽子。繼續說,不過聲音也有些顫抖了:“這個女子一出現,真就長得不錯,將眾人都壓下去了,皇上一見了就喜歡上了,平陽公主又在旁邊推波助瀾的,直說皇上多年沒選妃了,也該充實充實後宮了,這個姓李的。就收了她吧。皇上也喜歡的了不得。當即平陽公主就告訴,皇上也散了席,和這個姓李的在溫室殿一直到這時候都沒出來,剛才內宦過來傳話。說是皇上說了,明日的早朝也免了呢,一直到後日都不要有人來打擾。”
“她叫什麼名字?”子夫道。
“聽說叫什麼李娃。她哥哥這次也受了很多封賞呢。”
子夫面色沉沉如冰,瞬間心就沉了下去,該來的總會來的,平陽公主蓄勢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個啊,這位李娃,一定是天香國色,不知道平陽公主調教了多少時間呢,像自己從前在侯府一樣,煞費苦心地培養了那麼多良家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獻給劉徹,只不過現在不同以往,那時候,只是為了劉徹高興,能壓下陳皇后母女而已,就是不成,也不妨礙什麼,可是如今就今非昔比了,平陽公主和自己已經結成了對頭,純屬是為了報私怨,想來一定是費了更大的力氣。平陽公主調教人的本事她是領教過的,別說這個女子一定本來就天生麗質,姿貌出眾,再加上平陽公主精心教養,一定是一鳴驚人,六宮無色了。出眾過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現在不比以往,平陽公主若是要調教人,若是在自己府裡,衛青難道會不知道麼?她一定是另找了個地方調教的,如此看來,衛青和平陽公主,平時也是貌合神離,冷漠生疏非止一日了。
子夫想著想著,忽然向寧兒問道:“皇上還說了什麼別的旨意沒有?沒封這個李娃什麼麼?”
寧兒怯怯地看了子夫一眼,道:“沒有,皇上只是將李娃帶到溫室殿去了,賞了她許多金銀珠寶。”
子夫點點頭,寧兒小心翼翼地上來勸道:“娘娘,也不要太往心裡去了,皇上只不過是一時新鮮,憑是誰,有誰能與娘娘抗衡呢?”
子夫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怎麼樣的,憑她一個小小的舞女,就想讓我倒下麼?那也未免太便宜了她了。”
寧兒不敢再說,看看子夫的臉色,有些捉摸不定似的,子夫回過頭來,恢復了平常的溫和麵容道:“菜都涼了,拿去熱兩道吧,再熬些粳米粥來,吃了得早些睡了,明日早上底下還有那麼多事呢。”
寧兒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沒想到子夫這麼快就像沒事人兒一樣,不由得十分驚懼,旋即又立刻收斂起表情,可是也不敢再說什麼,忙吩咐小宮女傳下話去,子夫又笑道:“過兩天,咱們得好好拜會拜會這位李娃去,我倒也想看看這位美人的芳容呢。”
寧兒只是淡淡地賠笑著,一聲不敢言語,帶著小宮女上菜,悄無聲息地服侍子夫用了膳,眾人都是鴉雀無聲個,輕手輕腳地收拾好床帳,燻好百合香,移燈下簾,掩門出去了。
屋裡恢復了黑漆漆的,子夫看著上面的帳頂,一點光亮也沒有,只有地下,還有一絲淡淡的月光傾瀉過來,不能,不能就這樣被平陽公主打倒!她一定要用盡全力,保住自己的地位,捍衛住已經擁有的,經歷了這麼多年,許多風雨都闖過來了,她不信就這樣又垮下,李娃,見了面就知分曉,我已經見過了這麼多,自信還是有把握的,難道就能垮在你手下不成!
想著想著,她望著黑黑的帳子微笑了,輕鬆了許多,不知不覺,竟然沉沉睡去了,一覺十分香甜,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寧兒來呼喚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