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個火藥包,小嬰兒剛喝完奶水又睡了過去,小小的嘴巴微微張著,還不如梁澄一個指頭大,紅嫩的舌面上依稀可見一絲奶液,眉毛淡淡的,眼睛鼻子也小小的,睫毛倒是很長,五官細小精緻,看著像個女娃娃。
梁澄在這一刻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這就是他和一念的孩子,是他們血脈生命的延續。
他又看向一念懷裡的老二,眼裡頓時湧起心疼。
“你別擔心,”一念安撫道:“再過幾天長開了就好。”
“我聽說雙生子後出來會體弱些……”梁澄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沒事嗎?”
“沒事,”老二的身體一念打算等梁澄出了月子再說,於是隱瞞道:“雖說身子不如老大健壯,之後好好調養,長成後就沒事了。”
梁澄點點頭,伸手碰向老二,幾乎不敢用力地輕撫了下老二肉呼呼的小拳頭,結果手指就被那小拳頭包進手裡。
梁澄渾身猛地一震,動也不敢動,生怕這軟綿無骨的小手隨著他的動作,就這麼碎了化了。
“好軟啊……”梁澄的眼裡彷彿暈著柔柔湖光,滿腔的慈愛幾乎就要湧出眼眶,心中鼓盪著的,是種對生命延續,生生不息的感恩與圓滿。
一念望著梁澄懷抱自己孩子的畫面,天光透過玻璃在他臉側打上一圈明亮的光邊,長長的睫羽在明澈的眼瞳上投下疏疏密密的剪影,清透明淨的眼眸像是春日下澄澈的清泉水,一念心中一片安寧,覺得整個人生都滿足了。
這俗世的天倫之樂,大抵連天上的神明亦無法全然抗拒罷……
“對了師兄,你有想過給他們取什麼名字嗎?”梁澄愛撫著小嬰兒頭頂的幾戳胎髮,問道。
一念搖了搖頭,:“你有想過嗎?”
“想過,”梁澄苦惱地皺起眉頭,“可是沒一個滿意的,師兄,還是你來吧。”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一念嘴角噙笑,柔聲道:“師兄正好想到一個。”
“什麼?”梁澄期待道。
一念眸光一柔,聲音又低又柔,彷彿這四月天的熏熏和風:“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梁澄微微怔住,心中默默唸出這一整首詩。
一念望著梁澄的眼睛,繼續道:“我途徑繁花,遍閱人間的好顏色,卻不曾落下一眼,一半是因為出家人的清心寡慾,一半卻是因為你。”
“他們倆,就叫梁緣道和梁緣君吧。”
梁澄已然忘了言語,一念的目光猶如無邊無際的海水,將他包裹了起來,在這份浩大深沉的愛意麵前,他除了沉溺,再也找不到別的出路。
嘴唇被人輕輕含住,梁澄順從地仰起頭來,微微張開嘴,回應著一念的親;吻,這是一個不含一絲一毫慾念的親吻,兩人的唇舌慢慢地交纏著,不見一絲激烈,溫存而纏綿,似乎能吻到天荒地老。
氣氛正好,這時一聲啼哭驚雷般炸起,原來是梁澄懷裡的老大緣道,梁澄立即沒了繼續親吻的心思,慌手慌腳道:“這是怎麼了?道兒怎麼哭了?”
“別急,他剛喝完奶水,應該不是餓的,估計是尿了。”一念心中瞪了眼哇哇大哭的老大,無奈道,將候在外間的宮女叫了進來。
梁澄把手伸進襁褓底下,果真溼噠噠的一片,頓時傻在那兒,也不知怎麼處理。,所幸宮女很快進來,分別抱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往福樂閣走去。
孩子抱走後,兩人又說了會話,梁澄睡意上湧,很快便陷入夢中。
一念親了親他的額頭,起身往外間走去,繼續批閱奏摺。
孩子滿月的時候,梁澄也出了月子,宮裡辦了個小宴,請了李後和李度秋,不過李後不願意見一念,便回拒了,而李度秋不但帶了自己那份禮,還捎了修漱心的份,不過被一念直接扔到庫房裡。
孩子出生後他只派人通知了修漱心,修漱心也知道了這孩子是梁澄生的,這一點還是李度秋告訴她的,她雖然心中有些膈應,礙著李度秋的面也不好表示,之後要來看看兩個小孫兒,卻被一念給回拒了,這次滿月宴也沒邀請她,修漱心面上不顯,心中難免失落,卻也無可奈何。
如今大仇已報,天下也回到滕王血脈手裡,她竟不知此後何去何從,生而為何了。
不是不知道李度秋對她的情意,只是她這顆心早就隨著滕王死去,所以她才能面不改色地利用李度秋這份感情,如今自然也無法做出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