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去問……”只覺得身體陷在床墊裡,深深往下墜著,一恍惚,彷彿要沉到流沙裡去了。
胃裡難忍地翻攪著,一陣陣抽痛,她蜷成一團,拼命不讓自己呻吟出聲。似是多年前乍聽得自己高考失利,由愕然到麻木,絲絲縷縷怪異的疼痛逐漸蔓延全身,她也是這樣輾轉反側,半迷濛半清醒中咬牙硬捱。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打擊。
痛徹心扉的滋味。
鍾辰皓坐在床邊,聽她喃聲道:“我不敢……我總是不敢……”
他低低嘆氣:“你在國稅踢門、讓別人把口罩摘下來說話的勇氣都哪裡去了?”
許盈眼前模糊,用力叫道:“死了!她死了……”嘶啞聲出口,才知她用盡力氣喊出的話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她一直在等,把自己封進繭裡一廂情願地等。她不敢說、不敢問,除了等,她什麼也沒有做,到今天這步田地,她除了自怨自艾,仍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她冷冷地對自己笑,“活該,你這種人,本來就不配被別人喜歡……不配!”
似乎有人試圖拉她起身,然而身體像失了控制,就是軟綿綿往下墜,一動竟冷汗直冒,她吸著氣哀哼:“我胃疼……”那人便不再拉她,輕輕拍她的背,像在哄著撒嬌的孩童,溫柔照顧,耐心地守著她。
一個名字清晰地浮現出來,她現在只知道,身邊的這個人是誰——鍾辰皓。
每年的寒假或暑假,中學時十分要好的幾個同學總會彼此聯絡著聚一次會,班長時萌、學委遲悠巖、嶽薔、許盈、波波、楊伯業、團支部書記關雷,當初唸書時幾乎都串換著相互做過同桌,畢了業後感情也沒有變淡。
高考後有三個人重讀複試,便趕上今年夏天一起大學畢業,於是就有了理由相聚慶祝。
遲來的波波一進門,就被時萌抱住好一頓蹂躪,憨憨的波波笑著躲著,哎呀哎呀地叫救命。
許盈第二個撲過來去蹂躪她,又掐又抱又勒,可憐的波波本來就瘦骨伶仃,差點被許盈抱斷了骨頭。
“久違了啊死丫頭,過年時都沒見到你!”許盈使勁搖晃她單薄的肩頭,晃得波波東倒西歪,“不是去北京考研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考上嘛……哎喲饒了我吧!”波波仍是可愛到不行的好脾氣,怎麼折騰她都不惱,“嶽薔呢,躲到哪裡去了?”
“剛同支部書記和楊伯業開完圓桌會議,目前正在……”許盈回頭掃描,見角落裡嶽薔正和遲悠巖低語著什麼,便指過去笑說,“看,在密謀不軌企圖。”
“不要密謀我就好。”波波繞過音響,去和關雷與楊伯業打招呼。
包房裡有點悶熱,音箱裡待唱的樂曲迴圈播放,許盈聽得有點發暈,正想出去透透氣,卻見嶽薔笑吟吟地走過來,便一把抓住她,“拜託,每次聚會不是飯店就是卡拉OK,下回換個有創意點兒的好不好?”
“先別鬧,我和你說件事。”嶽薔拉她到外隔間的小沙發上坐,這裡音樂聲小很多,不再那麼嘈雜,她劈頭就問,“上回我交待你的事,你放在心上沒有?”
“什麼呀?”許盈摸不著頭腦。
“男朋友!”嶽薔正色道,“我讓你去交男朋友,你交來沒有?”
許盈一怔,好笑不已,“你還記著啊!才半年,哪裡會一下子跳出個男朋友?”
嶽薔似笑非笑,“現在有個人選,你考不考慮?”
許盈心念一閃,不動聲色,“幹什麼,你打算改行當紅娘?”
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真被你們急死了,本來以為高中畢業後你們兩個就能走到一起,誰知一晃幾年居然誰也不提。又以為你們打算各自分別發展,可是到現在仍是兩個光棍!你們兩人做什麼,馬拉松長跑?”
許盈下巴掉落,“啊……”
“啊什麼啊,少給我裝糊塗!你、遲悠巖,中學時就看得出你們兩人有意思,怎麼到現在還拖著?”嶽薔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她,“你們不急,我在一旁看著都快急死了!”
許盈苦笑,不愧是觀察力最強的嶽薔,果然心細如髮。
“他……還沒交女朋友?”半疑惑半淡然,那天客運廣場他身邊的女伴,想來還是同學的可能性居多。
“當然沒有,你也知道他那個悶性子,除了你,誰會喜歡?何況我剛剛問過,得到他親口證實,確、實、沒、有。”嶽薔無奈道,“他七年本碩連讀,現在都五年了,難道要拖到他畢業?反正你們兩人也沒交來男女朋友,不如還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