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怎麼能不看他?怎麼能無視他的痛?
這麼冷的天,他光著上身蜷縮在盒子裡,那麼薄的盒子,他們也不知道給他加條被子,他是不是很冷?
吳為從他們的話語和神情裡察覺到了什麼,連忙示意客廳傭人離去,目睹傭人離開客廳,吳為還不待轉身,就聽不遠處傳來白素的聲音。
“楚衍,你把他抱出來,我一隻手抱不動”
輕飄飄一句話,似乎風一吹就散了,卻又好像堅定無比,哪怕狂風暴雨都吹不散一般能,那麼矛盾,那麼沉窒,聽得吳為眉目漸深,聽得楚衍心裡開始有了莫名的慌亂感。
“少爺,我來。”吳為快步上前,白素沒有看吳為,反而把目光淡淡的落在楚衍的身上:“楚衍,我是他姐姐,你是他姐夫,你把他抱出來,我聽到了,秦川說他很冷”
“好,我把他抱出來。”楚衍身體很冷,他緊緊的抓住白素的手臂,痛聲道:“素素,你確定要把他抱出來嗎?”
他不是傻子,白素也不是,秦川光著上身,蜷縮著身體,連死後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尊嚴,他們不會認為這只是單純的示威,可能
不在乎什麼可能了,曾幾何時起,這個清冷明媚的女人被現實一步步逼迫,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流了太多淚,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所以有時候不要怪她太冷血,她只是被逼的身不由己,從陷入這場紛爭的那一刻起,她除了心狠,別無其他求生之法。
這一刻,能夠說出這種話的她,無疑也是心狠的,她在逼迫她自己去面對,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麼,也許是他們想的太晦暗,也許這件事本身就很晦暗。
但楚衍很快就知道,有些痛苦痛一次只能觸及心臟,但有一種痛卻能鑽進靈魂最深處。
當他伸手試圖把秦川僵硬的屍體伸直時,他的手僵了,這個政壇處心積慮,步步緊逼的男人,手指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背對著白素,死死的盯著秦川,淡漠冰冷的眸子在短短几秒鐘時間竟然湧出一片血紅色。
白素就那麼沉沉的看著楚衍,看著他的背影,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她在等待,她知道楚衍會把秦川抱出來的。
客廳裡沒有風,原來上帝一旦抽走人世間所有的聲音,那麼塵世男女的表情和動作就像是一場荒誕的舞臺鬧劇。
當秦川屍體被楚衍抱出來的時候,吳為因為太過震驚,率先看向白素,只見白素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眼裡的墨色彷彿融進了這世上最濃重的黑,她那麼沉默,宛如這世上最堅硬的石頭,幾乎讓人察覺不出她的存在。
但吳為看到了,白素的眼眸裡燃起了燎原大火,從暗黑的地獄裡忽然一下子就竄了起來,那麼洶湧澎湃
他剛覺得她的眼睛像烈火,但很快又發現他錯了,她的雙眸分明是這世上最尖銳的利刃,死死的盯著秦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吳為”白素忽然喚吳為的名字。
吳為反應過來,快步上前:“夫人。”聲音竟然沙啞異常,還有些哽咽,只因秦川死的太慘了
“找毛毯蓋在秦川身上。”白素的聲音很平靜,至少聽起來很平靜,她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流。
“好。”吳為轉身的時候,把臉上洶湧滑落的淚水擦掉,不該哭的,至少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哭,他們的心裡都不好受
楚衍看著白素,那一瞬,心緒宛如深海孤舟,逆風出海,沉沒無蹤。
他們都沒有說話,這時候再多的話都是枉然。
吳為把毛毯蓋在了秦川的身上,同時蓋住了他額頭上的致命槍口
“楚衍,你幫我把秦川抱到他原來的房間裡。”這裡是他的家,所以就算秦川下葬,也該從這裡出發。
吳為在前面走,因為他要遣散沿途傭人。白素在前面帶路,背影孤傲,表情漠然,她還跟以前一樣,看不出喜怒,彷彿回到了連城,楚衍知道如果兩年前白素的心裡只有仇恨的話,那麼這一刻她的心裡湧起的將是無盡的毀滅。
他抱著秦川,沉默的跟在白素的身後,多年後他總是會想起這一幕,當時的她心裡該有多疼啊,但她卻在那麼多的表情裡選擇了漠然。
楚衍把秦川放在了床上,在素園有白荷、邵凱、段亞楠、易笙、徐澤、溫嵐、喬梁、莫珂、秦川的房間他們的房間一直都在。
“素素,秦川的仇,我不會忘。”楚衍皺眉看著白素,聲音凝滯沙啞:“你把曲良武交給我,我幫秦川討個說法。”
“好,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