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琰一把抓住了映紅,道:“我沒事。可能是剛才吹了冷風涼了胃,回去喝杯熱茶就好了。家裡剛剛添了侄兒,正是喜慶的時候,沒道理為了我的事又驚動了哥哥嫂嫂,惹得他們心裡不快!”
映紅聽她說得有道理,不免有些猶豫。
蔣琰已扶著她站了起來,一張臉雪白雪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映紅的心又提了起來。
蔣琰已朝內室去了。
不能再想那個人了!
她本是不潔之人。哥哥卻費了這麼大的勁把她接回府來,還為她和父親以及情同手足了十幾年的兄弟反了目,哥哥既然囑咐家裡的人稱她為“表小姐”,她就應該把從前的那些事都忘了。當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高高興興地跟著哥哥嫂嫂過日子才是。
蔣琰深深地吸了口氣,撩了內室的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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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翰趴在床上,望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神色猙獰。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次子,不可能繼承家業,哥哥的辛苦和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他從來沒有想過去吃哥哥吃過的苦,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爭奪英國公府世子的位置。一直以來,他的願望就是在哥哥的羽翼下混吃混喝,做個閒散安逸的富貴公子。
可現在,這卻成了奢望。
宋墨要把他從母親那裡分來的產業收回去。
陸家的人也跟著起鬨。幫著宋墨說話。
父親心裡雖然不悅。可因他現在跟父親住在樨香院。父親生怕別人以為他名下的產業是由父親託管的,若是和宋墨為了幾千兩銀子的事起爭執,會被傳出吝嗇小氣的名聲。宋墨卻無所顧忌。恨不得一棒子把他打回原形。狹路相逢勇者勝。父親就是一時咬緊牙關不鬆口,怕是也經不住宋墨層出不窮的詭計。最終還是會答應把他從母親那裡繼承來的產業還給宋墨。
沒了那些出息,自己依附著父親,日子該怎麼過呢?
宋翰覺得自己此刻雖然錦衣玉食,可馬上就會像乞丐似,不,比乞丐還不如。乞丐自己能去乞討,他是堂堂英國公府的二爺,能去乞討嗎?而且當那些平日來往密切的朋友發現他一文錢也沒有的時候,還會捧著他抬著他嗎?
他狠狠地捶了捶床。
竇氏,竟然生了個兒子!
如果是個女兒該有多好啊!
至少他還能仗著自己是僅次於宋墨的繼承人的身份狐假虎威一番,說不定還能弄點錢度過這個難關。
自己該怎麼辦呢?
宋墨是不會放過他的,父親是靠不住的,他的前路又在哪裡呢?
宋翰覺得這夜風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
※※※※※
竇明心裡也很不高興。
她坐在鏡臺前,望著鏡子裡那個依舊美貌如花卻因為眉宇間平添幾分鬱色而顯得楚楚動人的女子,緊緊地鎖住了眉頭。
竇昭倒是好命。
她和自己前後懷孕,自己的孩子沒了,她卻順順利利生下了長子。
魏廷珍知道了,恐怕又會在婆婆和丈夫面前對自己指桑罵槐一番吧?
可這能怪自己嗎?
如果她的孩子好生生的,現在她也做了母親了吧?
父親一生只有兩個女兒,雖然他是兩榜進士,那些親戚朋友當著父親的面什麼也不說,可背後誰不說父親是孤老?現在竇昭生了個兒子,為父親長了臉,父親一定很高興吧?多半又會拿出祖輩們留下來的珍藏去哄外孫末日小女子。
竇明臉色一白,咔嚓一聲,就折斷了象牙梳的一根梳齒。
“夫人!”近身服侍的小丫鬟嚇得瑟瑟發抖。
竇明厭惡地瞥了那丫鬟一眼。
自從竇家和魏家大吵一架之後,竇家的人就不怎麼上了門,有事也不過派個嬤嬤來說一聲,她去不去,也都不再催促了。魏廷珍暗自高興,以為這樣就拿住了她的把柄,卻不知道這人向來愛錦帛,她手中有錢,魏廷瑜又賦閒在家,除了一年一千石的俸祿,什麼也沒有,自有人向她表忠心,為她做事。魏廷珍想借口她小產,身邊的丫鬟婆子沒有好生照顧她,想把她身邊的人都換上濟寧侯府的世僕,她就立刻買了一部分丫鬟婆子進來,讓魏廷珍的算盤落空了。
可這些買進來的人到底沒什麼教養,用起來很是不順手,還是得讓周媽媽想辦法調教幾個行事穩當些的丫鬟才好。
想到這裡,她問那小丫鬟:“來報信的除了說四姑奶奶生了個兒子之外,還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