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將這丫頭拖出儲秀宮,於宮外亂棍打死。”為什麼豔青姑姑說著這樣狠心的句子,卻可以這般的淡然。
“豔青姑姑,忘憂不想追究了,不如放了芳清。”唉,我們家善良的忘憂啊,你這麼善良,卻有人想害你。
“哪有這個理,當然要罰。”董瑩潔突然猖獗地放了話,“這賤妮子放了此等彌天大錯,怎能不罰?”
她的突然發作和情緒激動讓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豔青姑姑似乎也沒想到她有此一招,愣了愣道,“哦?那她作為你的人,不知道瑩潔小主有什麼好建議?”
董瑩潔邪惡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芳清,“這賤人做出這等事,不僅害了忘憂,也陷我於不義,只將她亂棍打死,未免便宜了。”
芳清驚恐地抬頭看了眼董瑩潔,又迅速地低下了頭,像是認命般。
“不如將那藥粉用在她身上,讓她嚐嚐忘憂的苦。”她是想救她的丫頭麼,原來終是嘴硬心軟。
誰知卻不是我想的那樣,她嘴角一勾,“然後將她的皮整張地剝下來,讓她親眼看看自己有多麼醜陋。”
說著,董瑩潔臉上露出異常刺眼的光彩,暗示著她的興奮。
我想不通董瑩潔是要幹嘛,那是她自己的丫頭啊。難道她是想把她自己手下的人都整死,然後徹底沒人給她賣命?
“你二人這演的哪出戏啊。芳清與忘憂無冤無仇,怎麼會是她,我相信豔青姑姑心中是有把秤的。”我故意不輕不重地說著,提示警告著豔青姑姑主持公道。
豔青姑姑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隨即又擺出一副笑容。“阿史那依小主所言極是,下官自有一番決斷。”
唉,宮裡面女官就是不同啊,比婢女地位牛多了,想打壓埋汰人的時候,還可以自稱本官。
她沉吟了下,道,“芳清,你可有什麼好說?”
芳清仰起頭,祈求般地看著豔青,身子竟都忘記了發抖。
“芳清,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挽住忘憂的手臂,淡淡地說。
我相信芳清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怎麼特別點撥,想不想活就看她自己了。
芳清果真漸漸冷靜下來,將頭伏近地面,“是是奴婢自己要做的,我家主子才是這宮中龍鳳,奴婢不想忘憂小主強了我家主子的風頭。”
芳清既然選擇了死,誰也不能強給她生,罷了。
我暗暗嘆了口氣,見忘憂還要再求情,忙拉了拉她。
這宮裡總要有宮裡該有的規矩和懲治,不然一切都該亂了套。
豔青姑姑也發了話,“芳清,路是你自己選的,已經不能再回頭了。念在你也跟了姑姑三年了,今只賜你毒藥一碗。”
為什麼我看到豔青姑姑眉宇間淡淡的憂傷一霎而逝,原來她早就對一切洞悉於心,也看出善良的忘憂定會求情,才假意要狠心亂棍打死芳清。
一瞬間突然覺得這個陌生而有城府的女官變得溫暖了一點點,雖然最終她也未救了芳清。
忘憂的“公道”居然被一個陌生的女子用生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償還了。
我和忘憂都心裡堵堵的,但是我們誰也沒有說出來。
上罷了課,我去找了樊花,“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故作不解。但是我知道馭人有術至斯,能讓芳清甘心去死的,也只有樊花。何況那盒脂粉還是她拿來的。
她眉梢上挑,“阿史那依,我一向以為你夠聰明,如若是我,怎會自己拿脂粉給冷忘憂。”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一時語塞。
她抿唇輕笑,帶著勝利感。
“阿史那依,我跟你明說了吧,那脂粉只怕是另有人調了包,既不是我也不是那董瑩潔。”樊花爆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她拂了拂額間秀髮,看到我洗耳恭聽的神情,才滿意地繼續說下去。“你以為芳清就當真那麼傻麼,定是為了什麼,才一口承擔了下來。”什麼?!看來威脅芳清的不是她們兩個,而是另有其人。
“不過至於那董瑩潔麼,自是活該蠢死。”樊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不過是在她面前做出與芳清親近的樣子,她就恨不得芳清去死。”
我聽得膽寒,原來竟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事情,並不像我那不準確的直覺所指向的。
到底誰才是真正想要害忘憂的人呢,樊花的話又可以信上幾分,她究竟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
“你一定好奇為何我會憑白告訴你這些。”樊花微眯雙眼,慢條斯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