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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眼中的恨意，足以翻江倒海。

不待兩人做何反應，蜷縮在玉千塵臂膀之中的雨然突然痛苦而瘋狂的扭動起身軀，那模樣，彷彿身體上有千萬只小蟲子在爬，折磨的她沒有安寧之時。玉千塵慌忙捉住她亂動的身體，快速的凝氣封住了她的睡穴。

待雨然躁動的身體漸漸安靜下來，玉千塵伸出右手撫上她的脈搏，仔細的探聽了一番。收回手，玉千塵的眉頭再無法舒展。

歐陽珩蕭看出他表情中的不妥，暫時放下了心中嫉妒的痛楚，欺身靠近雨然，抬起她的另一隻手開始把脈。片刻，當他鬆開手對上玉千塵的目光時，兩人竟然都第一次的感到了手足無措。

幻罌之毒，中毒就像吃飯喝水那麼容易，解毒卻是比登天還難。光是看那些中毒者發作時痛苦的生不如死樣子，就能想象，若是想要戒毒，該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勇氣啊。

看著玉千塵小心翼翼抱著的雨然，兩人不禁暗暗擔憂，這孩子已經這樣瘦骨如柴了，還能再承受的起，那焚心斷骨的痛嗎？

……

玉千塵抱著雨然，跟隨歐陽珩蕭回了國師府。為了保護雨然，玉千塵並未將她帶回治療，而是選擇將她留在凡界的歐陽府中。在這裡，她是歐陽夫人，是主子，是被保護著的，若是回了蓬萊，那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很容易就能將她擊垮。

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無際的黑眸，雨然有了片刻的慌神。“師……師父。”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醒了。”玉千塵見她醒來，便上前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輕輕扶起她，再取來藥碗，親手喂她喝藥，那溫和神態，那輕柔動作，如春風般親切的口吻，讓雨然如置夢中。

被這突如其來的殊榮嚇呆了，雨然傻傻的看著他，彷彿完全不認識他了一樣。玉千塵舀了一勺濃的稠褐色液體，看見她的呆樣不由失笑。

“快喝藥吧，涼了藥性便要散了。”玉千塵單手輕輕扶起她，再細心的為她蓋好被褥，這才將藥碗靠近她，舀了一勺，細心的吹涼後放在她嘴邊。“來，快喝吧，已經不燙了。”

受此殊榮已經震驚到失去判斷能力的雨然聽話的張口，乖乖吞下藥液，也不知道苦，只知道呆呆的看著“突然改變”的師父，大腦一片空白。

玉千塵輕輕搖頭，“然兒，可以自己喝麼？”摸摸手中的藥碗，玉千塵詢問道，“已經不燙了，為師去為你倒些熱水來。”從未看過的和藹面孔，從未聽過如水般輕柔的聲音，讓雨然幾乎痴了，也不知是否聽清了玉千塵的話，便呆呆的點了點頭。

玉千塵轉身，雨然無意識的低下頭，自己伸手握住藥勺，剛想自己喝藥，倒影卻在眼神不意間掃過碗中倒影時停住。

碗中倒映出的，那瘦骨如柴，如同骷髏一般的臉上，鑲著一雙大得慎人的眼睛，她輕輕眨眼，碗中人也輕輕眨眼，她微微張開嘴巴，碗中人也微微張開嘴巴。慢慢的，那雙已然顯得十分突出的眼睛張的更大了，她清楚的從碗中的倒影看見了自己眼中深深的恐懼。

啪——

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才走到門口的玉千塵急忙轉身返回，卻在踏入房門的那一刻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不！！！這不是我！這不是！！！！”

或許是因為久未喝水，或許是因為過度的驚懼，那扯著嗓子尖叫的聲音沙啞的如同被砂紙滑過一樣，粗糙而難聽，連雨然都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失神的喃喃著，一臉失了魂的樣子讓玉千塵心裡一慌，急忙上前勸慰，“然兒，不要激動，不要害怕，相信師父，沒事的，你只是中了毒，只要解了毒……”

“不要看我！！！”察覺到玉千塵試圖接近她，雨然突然發出一聲彷彿是被人掐著嗓子發出的驚恐叫聲，同時還伸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拼命向床的裡部挪動。

“然兒，為師不會在意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還是你啊。”玉千塵柔聲道，或許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太久，他根本沒有體會到雨然為何這樣害怕，為何這樣的不想被他看見，只是一味口頭上的安慰，殊不知，這樣空泛的說辭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自然，雨然根本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隨著他的靠近拼命想要慢慢將自己縮成更小的球，原本驚恐的叫聲也被帶著哽咽的嗚咽哀求聲代替，“師父，求求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然兒，求求你師父……你想怎麼懲罰然兒都好，求求你不要看然兒，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