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宜生成婚後的前半年,兩人恩愛如神仙眷侶,但是很快,宜生有了身孕,兩人只得分房而睡。隨即,母親送了兩個丫頭伺候他。
起初他對那倆丫頭也沒什麼心思,但他少年人初嘗情/事,偏偏宜生又不能伺候他,日子一久,他難免就有些想,恰巧那日吃了鹿肉喝了些酒,那兩個丫頭又主動勾引,他便順勢將其收用了。
沒想到,宜生知道後竟然大發雷霆。
平日總是溫溫柔柔的笑臉變得如堅冰,甚至抗拒他的接近,以往那些柔情蜜意也全部不見,他哄了許久,又說起她腹中的孩子,才終於磨得她軟化,再次對他露出笑臉。只是,從那以後,兩人之間似乎就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了。
然後就發生了秦素素的事。
秦素素的事後,宜生直接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讓他碰。別說床笫之歡,便是日常親近,也是避他如蛇蠍,好像他是什麼毒蟲猛獸一般,雖然在外依舊給他面子裝作恩愛的模樣,但只有兩人相處時,卻完全不給他好臉色。
他憋悶又氣惱,索性寵愛起譚氏塞進來的幾個丫頭,其中就包括如今的蘇姨娘和方姨娘。沒想到,蘇姨娘和方姨娘居然接連有孕。
她這才有了些慌張的意思,後來回了幾次孃家,許是被勸明白了,態度終於軟化了一些,兩人這才又開始同房,後來便是七月出生。
然後,幾乎是相似的歷程重複上演。母親又往他房裡塞了兩個人,宜生索性搬去偏遠的小院,而這一次,他再沒能哄得宜生回心轉意。
兩人見面經常不是冷戰便是吵架,難得有握手言歡的時候。每次關係一有緩和,就總會出些事將兩人推地離彼此更遠,以致七月出生後的這十年,兩人同房次數不過寥寥數十次。別說跟受寵的蘇姨娘柳姨娘比,就是老實木訥不解風情的方姨娘那兒,他去的次數似乎也比來宜生院子的次數多。
到如今,距離兩人最近一次同床共枕,似乎已經有小半年時間。
想到這裡,再看看眼前滿臉冰霜的美人,沈承宣雖還有些惱怒,卻終究又有些心軟。
若是還能回到最初多好啊。
於是他又放軟了語氣,放下了身段。
“宜生,我知道你惱,那的確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可這都過去十多年了,孩子們都這麼大了,多少惱恨也該散了。”
宜生沉著臉不發一言。
沈承宣斟酌了下,便又道,“還有娘……我也聽下人說了,今日娘做的的確有些不對。不該讓你在大門前下車,給那一群粗人看了去,也不該進門後大聲質問於你,讓你在下人,尤其是在青葉母女面前失了面子。但是,娘也是出於好意,是想維護伯府臉面,你想想,若是換了你,不也是要這麼處理?娘就是做的有些過了,沒想到過猶不及,才傷了你的心……”
宜生看著眼前這個不停唸叨著的男人,只覺得一刻也無法再忍受。
如今想想,上輩子後面的那十幾年,她是怎麼忍住跟他和好如初恩愛齊眉的呢?
明明心裡早就有了無法消除的隔閡,卻還是強逼著自己原諒他,接納他,將他身邊的一個個女人趕走、除掉,讓他眼裡心裡只有她一個人,成為世人嚴重的恩愛夫妻,並騙自己說自己很幸福,相比那些根本得不到夫君分毫寵愛的正室來說,她應該很滿足,不該再有不滿。
可是,終究意難平。
以致生前那麼風光的日子不覺得多快活,哪怕已經懷疑七月不再是七月,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擋了刀,其中固然有相處十餘年的情分的緣故,但又何嘗不是因為心生厭倦。
死後成了孤魂野鬼,還困在那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卻覺得是比生前暢快百倍。
不用再為了家族聲譽而故作賢良,不用再為了女兒的未來壓抑本心,不用再操心再顧忌一切,隨心所欲,無所拘束。
那真的是有生以來最暢快的日子。
如今重生,反倒不如死了暢快。
可是,好不容易重生,當然不能再去死。
不能死,那總得過得比上輩子暢快。起碼,想拒絕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不必再因種種顧慮而屈從,而是直接拒絕。
“紅綃。”宜生朝窗外喚道,“帶七月進來洗澡。”竟像是完全沒聽到沈承宣那番推心置腹的話一般。
窗外,紅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沈承宣皺眉,隨即朝窗外吼了一聲,“不許進來!帶姑娘去廂房!”
窗外寂靜無聲。
宜生板起了臉,“夫君,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