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也不瞭解這樣的人。
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有了倦意,便閉目養神起來。等到她忽地張開眼時,自己已經倒臥在草堆上,他的身軀也側過一邊,與她極為靠近,
但他睡在外側,隻手微拱,很像在護著她。
她看了半晌,確定他仍在睡,才暗暗吐了口氣。
“還好,他還沒醒,不然豈不是見到我現在的模樣?”
他的俊臉相靠很近,近到他睡容裡合上的眼睫毛幾乎碰到她的鼻頭,她的心臟撲通一下,跳得又高又可怕。
“美之物,人人欣賞是自然。”她喃喃說服自己。即使如她,在瞧見美麗的人事物,也會打從心底的讚歎,莫不飛相貌的確生得好,同時也兼具了一臉的桃花相,她會讚歎是自然,會心跳更不意外。
只是,自從他說喜歡她之後,她欣賞美之物時的心跳加多了。她垂眸,瞧見他略厚的唇,連著兩次救命,她忙著以嘴渡氣,哪裡還顧得男女之分,也不把那樣的嘴唇相觸當作是親吻,偏他就愛這樣認定——
等到她發覺時,她的唇已經微微貼上他溫唇的嘴。她臉一紅,連忙退開爬起來。
“我在幹什麼?”輪到她在非禮一個男人了嗎?
她拉起裙襬,快步走出倉庫外,喘了好大一口氣。望著水面中的倒影,她有些自卑地撇開視線,遲疑了一下,又回首盯住水面中的自己。
男孩氣的臉龐,只要她換上男裝,沒有一個人會認為自己是女扮男裝,尤其長年內力憤壓在體內,造成她難以入眠的現象,長久下來她的臉色極不好又難看。
“怎會喜歡我?”說句難聽的話,走在路上,人家還當他們是兄弟呢。她在莊裡,雖是照顧其他姐妹的長者,但對於感情的事情卻是一竅不通,她能找誰問?
水面的倒影顯得有些淡金黃色,她楞了下,直覺抬起頭看天色。
先前沒有注意到,原來已近黃昏。
“啊,我方才不過休息片刻而已,怎麼時辰過得這麼快?”她微訝,隨即憶起短短的休息中,彷佛失去了意識般。“難道,我睡著了?”差不多也有一時半刻間自己沒有記憶。
怎麼可能?自從她練了義爹所傳授的內功之後,幾乎不曾入眠,即使是強迫自己小憩片刻,神智依舊清醒,滄元曾試過要點她昏穴而遭她所拒,因為長久以來她防義爹,防到怕自己被迫失去意識,怕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難靠自己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就算累極生倦,也不該會入睡才是。
若是說,因為他在身邊而使她安心這種話,她可一點也不信。
她暗暗調息了一下內力,體內仍是氣亂難控。
“奇怪……誰?”她耳力極尖地聽見有人接近,腳步雖然熟悉,一時之間卻也分不出來。
樹叢之後走出嬌小的身影。
“鳴祥,我找你。”來人的聲音嬌嬌軟軟的,用字習慣性的簡潔。
鳳鳴祥愕呀一聲,脫口:
“是你?”
“我正好乘小舟要靠岸,瞧見你掉下河,便一路跟著你坐的小舟追上來。但,它慢,現在才到。”少女的神態顯得有些天真,說話清晰而有些緩慢。
鳳鳴祥皺起眉,擔心地望著她。“壽兒,你……多久沒有跟人說話了?”“忘了。”
“慕容公子呢?”她試探地問。
“不知道。我想見你,就來了。”
啊,難道自己料錯了慕容遲的真心?不及細問,就見司徒壽的目光落在自已身上。
“鳴祥,你穿女裝呢。”驚奇的語氣讓鳳鳴祥尷尬起來。
司徒壽彷佛未覺她不自然的神色,偏著頭打量她身上碎花的藍衣裙。
“衣服好舊。”
“因為這是農舍大嬸好心借給我的衣服。”農家的衣服能好到哪裡去?大嬸有些圓胖,所以她穿起來格外寬大,只能用織帶牢牢束起腰間。
鳳鳴祥有些臉紅,又緊張地問:
“是不是很不適合我?”
“是。”司徒壽點頭。“鳴祥應該穿好料子。”
“不,我是問,我是不是不適合穿女裝?”
司徒壽眼裡閃過一抹困惑。“鳴祥是女的,當然適合穿女裝。”
“哦……”鳳鳴祥露出淡淡的微笑。是啊,壽兒的思考路線異於常人,即使她的外表已似正常人了,但長年義爹的隔離,仍影響到壽兒的生活。問她,是白問了。
“很漂亮啊。”司徒壽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