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情況與上兩次也差不了多少,齊大哥難道對自己下了藥?
連瑾春抿緊唇深深望了一眼仍舊在熟睡中的人,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
冷風呼嘯,柔亮的黑髮揚起,根根髮絲在空中糾纏飛揚。
連瑾春踏下臺階,腳踩在枯枝上發出噼啪一聲脆響,立在院中央如冰雕一般的人忽然動了動了,慢慢抬起了頭,就連脊背也漸漸挺起。兩人的視線在空中靜靜交匯,多日未見,這樣見面的方式疑似夢中,令人有些恍惚。
柯琅生在這院子中站了一夜,臉色有些青白,然而此刻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卻炯炯有神,深邃如同海洋一般。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傻呆呆地站在他們房前,就這樣動也不動地整整站了一夜。
房裡的燈亮了,他的眼睛一直追逐著那抹投影在窗前清瘦的身影,看見他們靠得近些,心立刻被揪得緊緊的,他分明很想轉身離開,腳卻像釘在原地,根本無法挪動分毫;房裡的燈滅了,四周樹影婆娑,一切都靜了,心卻喧囂起來,一刻也不讓人安生。
夜風一定很冷,否則他的心又怎會如此冰冷沒有溫度?
就像快要死了一樣。
連瑾春,念著這三個字只會讓他覺得迷茫彷徨又難以捨棄。
柯琅生扯起嘴角苦笑一聲,默默垂下眼眸,僵硬地轉身,有些失魂落魄地走遠。
連瑾春不自覺跟著了幾步,不知何時被嵌入掌心的指甲掐出了血,真是疼啊。連瑾春翻開手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默默呆站了一會兒,他面色清冷地往反方向離去。
“咳咳咳……”
嘶啞的咳嗽聲即便刻意壓低,還是聽得清楚。
趙之陽擔憂地看著柯琅生,不滿地埋怨道:“師兄你昨夜去哪兒了?那麼大的風,也不回房間裡待著,饒是鐵人被這麼冷的風一吹也得病,更何況是你?”
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柯琅生笑著擺擺手:“無礙,我身子骨好,只需吃點藥,過幾日這風寒就能好。”
白馬不耐煩地在原地踏著蹄,鼻子裡撥出的熱氣在空中化成白白的霧氣。
錦心走到柯琅生面前,溫柔地說道:“柯少俠,從這裡到鵬雲山山腳還有大半天的路程,我家公子聽聞你病了,想請你上馬車趕路,以免病情惡化。”
趙之陽一喜,連忙道:“好啊好啊,我師兄正是病得厲害,齊莊主真是善解人意。”
柯琅生遙遙看了一眼那輛遮得嚴嚴實實的華麗馬車,僵硬地搖了搖頭,笑道:“煩請姑娘替在下謝過莊主好意,我的病並無大礙,騎馬即可。”
“師兄!你怎麼……”趙之陽皺著眉瞪著他。
錦心點點頭,又仔細囑咐了些風寒需注意的事,方才轉身朝馬車走去。
柯琅生對著趙之陽安撫一笑:“上馬吧,今日傍晚就能到鵬雲山了。”
趙之陽簡直對他無可奈何。
越接近鵬雲山,天氣越冷。
好在這一行人都有一身功夫底子,又穿得厚實,倒也不覺得怎麼難捱。
趙之陽起初很是擔心柯琅生,但後來見他,除了咳嗽多了些外,整個人面色如常,能笑能說能走,也就放寬了心。
到了山腳的樹林,只覺濃霧瀰漫,連路都快看不清了。
連瑾春道:“這山中確是這樣的天氣,尤其到了這個季節,濃霧就更多些了。山路崎嶇,不宜行馬,我看我們還是走著上去吧。”
他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日,對山中地形較為了解,其他人自然不會有異議。
燃起火把,他們六人正要往密林內走,身後馬蹄作響,吊在身後的尾巴終於耐不住現身了。
錦歲紅衣如火,依舊把玩著她那邊小刀,笑得譏諷:“這霧濃得連人都看不清,眼看悄悄跟不進密林了,他們就只好明目張膽地參和進來了,這群狗倒是會撿現成的便宜!”
齊暮川搖著扇子,笑得深不可測:“讓他們跟著好了,我們為尋真相,他們為奪七星訣,目的雖不一樣,敵人卻是一致的。”
連瑾春眼神在火光下跳躍,似乎總有些不安的樣子。
抬眸的瞬間忽然對上柯琅生關切又擔憂的目光,連瑾春飛快側開臉,對齊暮川道:“那現在怎麼辦?要帶他們一起進去?”
齊暮川笑了笑,替他拂開臉側的髮絲,柔聲道:“我知道你擔心蕭羽的安危,但你也要相信齊大哥,我既然讓你這麼做了,就不會陷你於不仁不義之地,我定會保蕭羽安然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