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福俯身向宋玄禛說。
宋玄禛擺了擺手,輕揉眼睛數下,在燭光下張著半帶迷霧的雙眼道:「朕不累,南部旱災,朕不得耽誤。」
他微啟雙唇,眯起眼睛打了個呵欠,又挽袂提筆,批閱奏摺。
平福見他如此堅決,也只好靜靜守在身邊,看著宋玄禛拖著疲累的身影埋首處理國事。平福輕籲一口,轉首望向窗外的天際。月色皎潔如玉,照亮了幽深的宮闕。民間都說,「中秋佳節,人月兩圓」,他的主子早早讓百官歸家過節,自己偏偏獨自夜批奏摺。雖說中秋夜不帶涼,甚至把他悶出一身汗來,可主子身子不好,只怕徹夜不眠又生病起來。
「請陛下休息一下,奴才一個時辰後再喚您起來可好?如此徹夜不眠,身子可熬不過來。」
宋玄禛擱下硃筆,蹙眉淡笑,以清澈的聲音輕柔地向平福說:「平福要是累了,便到窗邊的軟禢歇息,朕也不想你白白熬夜。」
「奴才不敢,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平福連忙低下頭來,驚恐地向宋玄禛解釋。
宋玄禛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說錯話,還是自己讓身邊人畏懼,為何就沒有人可以讓他喘口氣,讓他忘了自己的身分。
月光悄悄灑落窗沿,此時宋玄禛所想起今晚的月色應比平日銀白。他轉目望去,卻正好瞥見一個黑影倏然在窗外一閃而過。他執起硃筆作刃一放,厲聲向窗邊道:「來者何人!」
窗外人低悶一聲,平福正想大喊「救駕」之制,卻被宋玄禛起身掩住嘴巴。草石窸窣細響,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轉過來,月色映在他的身上分外顯得那人俊逸無雙。
「臣逾越了,望陛下恕罪。」匡顗一手拿著宋玄禛的御筆和紙包的東西,一手扶著窗沿側身躍入謙德殿。
宋玄禛放下掩著平福的手,回身背對匡顗負手而立。平福綻著口兒看了看宋玄禛,又看了看匡顗,小聲說:「匡、匡將軍?」
匡顗依舊向平福牽出親切的笑容,上前摸了摸他的頭,把手上的御筆遞給他,還沒開口說話,卻被宋玄禛搶先道:「不知匡將軍夜半來訪所為何事?潛入宮中,可是死罪。」
匡顗兩手作揖,笑說:「臣將出使逖國,特意入宮向陛下辭行。」
宋玄禛心裡彷佛被人狠狠揪住,痛得他連頭也疼起來。他在二人看不見的地方擰緊眉頭,苦澀不捨的情感全然寫在他精緻的臉上。
平福看著匡顗手上的東西,鼻子靈敏地嗅了嗅,略帶稚氣的臉蛋頓時從驚愕化為驚喜。
「是蓮蓉!好香!」
宋玄禛被平福的聲音引去,他轉首看見平福一副欣喜的樣子盯著匡顗手上的東西,不禁挑眉看向該物。
匡顗如獻寶一樣把東西一層一層開啟,三個精巧的月餅就此呈現在三人眼前。
「今夜中秋,陛下也該放下一國之君的重擔,像百姓般應應節,吃月餅賞月細茗。」
宋玄禛喉間一咽,自晚膳過後他便滴水未進,只顧批閱奏章,連晚膳也沒吃幾口。如今月餅散發著他最愛的味道,甜膩充斥整個宮殿,直教他難以自控。
可是宋玄禛向來堅忍,小小的糕點又豈能動搖他身為國君之識。他抬手輕擋,沉聲道:「朕今午吃過了,謝將軍好意。」
平福聞言兩肩低垂,高漲的喜悅瞬時冷卻下來。宋玄禛自是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他自知對不起平福,但身於此位,也只能如此作罷。
「原來是臣多此一舉了,真失禮。既是如此,臣也不好打擾陛下,這月餅……臣給平福公公管著,要是陛下餓了,便可隨時品嚐。」
平福接過匡顗重新包好的月餅,貪婪地嗅著紙縫裡溢位的甜香,只管垂涎三尺地低首盯著手上的月餅。
匡顗偷瞄宋玄禛一眼,正好宋玄禛也對上他的視線。不只一次,宋玄禛一直覺得此人的心思猶如細絲,每每能知道自己心中所需所想。不論身處何地,二人總是不約而同地看著對方,然後他先轉開視線。
匡顗瞥了眼書案上的奏摺,關懷道:「陛下莫要過於勞累,臣先行告退了。」
「慢。」宋玄禛伸手拽住匡顗的衣袖,他被自己此舉嚇得慌了,生怕平福看見二人拉扯,猛然放手挪步,卻不料撞上書案,燭光一傾瞬滅。
匡顗及時撈回宋玄禛傾往書案的身子,二人在漆黑中靠近,互換鼻息。匡顗趁勢輕吻宋玄禛的眼窩,繼而吻上他的唇瓣。一股蓮子的甜香竄入嘴唇,宋玄禛正想細細品味之時,那股甜膩和溫暖已離開他的雙唇。
「怎麼回事?!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