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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三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自當甘拜下風~如此拳拳情誼,這般可餐尤物,我,咳,我就大禮不辭小讓笑著納了~?”遊麟作出蠢蠢欲動的模樣,敷衍著,再也瞧不出,眼下這玩物還有那一點像昔日風流倜儻的賭坊之主。

遊麟打心裡覺得夜梟是個可憐人。夜梟並沒有愛錯人,夜斂塵的確值得愛。夜梟算不得好人,又不算得太卑鄙。夜梟錯就錯在不夠卑鄙,不明白緣分強求不得,又不懂如何籠絡人心。

在他看來,談情說愛如決戰沙場——知己知彼,是第一籌;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化來用於風月之間,是第二籌;先付出愛的那個,猶如解甲作降,氣勢上低人一等。然若將降改成詐降,那麼反敗為勝不無可能。此第三籌……

昔日在上書房裡授業的師傅,總說他不學無術制策無稽,好好的四書五經六韜七略,不知怎地讓他曲解出許多下三濫的歪門邪道來。他卻覺得,這些書雖然教會人一些道理,但細看之下陰謀頓現,許多空乏的大道理都是枷鎖,一層層將人的靈性鎖死。盡信書,下策。不如無書,下下策。讓死書如活人般,為他所用,按他的心意提供論據,才是他的策略。

他的父皇看出了他這與眾不同的一點,才將只傳東宮的乾元經傳予他。他的胞兄看出了這一點,才極明智地不與他爭奪太子之位。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和他的胞兄,都在想方設法讓他眾叛親離,讓他孤單寂寞。種種軟硬兼施,種種寵愛苛刻苦肉計,無不是要逼他變成一個臉皮厚心肝黑、拿得起放得下、卻還有一絲真情牽絆的儲君。他越是不想,越是按部就班走上這條路子。而如今,連四煞神教,也要逼迫他做一個這般的壞人。這對他而言,還真是不難。

饕餮、旱魃和冥蝗見遊麟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和夜梟翻雲覆雨,體會刺青和應聲盅的妙處,都識趣地打哈哈告退帶門。遊麟捏著夜梟的下巴裝模作樣淫言靡語一番,待辨得隔牆無耳,才鬆了手,坐下來和夜梟四目相對……他感到十分無奈,夜梟身份微妙,很重要,殺不得。可如今,他和夜梟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這亂七八糟的干係了。這干係若讓夜斂塵知曉,那可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不,應該說,誰知曉了,他都洗不清。

“夜梟。”遊麟揉了揉太陽穴,打起精神撐著臉道:“你記住——”

夜梟慾求不滿地乞望遊麟,如同訓練有素的狗,在等待著接下來的命令。

“無論遭到怎樣的折磨,無論有多卑賤,你都要活下去。”遊麟吐字有力,似要將接下來的話烙在夜梟的腦子裡,穩穩道:“因為,你愛著夜斂塵。你堅信你這份愛,你願意為之付出一切,所以才聽從我的命令。你明白唯有如此,唯有我,才能護夜斂塵周全。倘若有一朝我不能保護他了,你就會動用你的聰明才智,你的一切,竭盡所能保護他。記好了夜梟,你就是為夜斂塵而生。”

夜梟似對那名字起了反應,眼中漸漸有了神采,喃喃道:“夜斂塵……”

“一個人壞,就要壞的徹底。這樣的本事,你沒有。而我,不但有這樣本事,且眾望所歸。”遊麟笑了起來。他攤開自己的右掌,凝視著自虎口劃到掌側的刀傷,緩緩收攏五指,讓血一線流下,玩味道:“從此往後,你做一個好人。我來當一個壞人。讓我們瞧瞧,至極可憐的好人是否有好報,至極煊赫的壞人是否有惡報……所謂的天理、人道是否真的存在。”

弟控之二

太歲府邸裡,夜斂塵靜坐如鐘。三焦經已通,絕塵草一去,他的武藝造詣一日精進,而且沒了毒性阻礙,神思也漸敏捷清明。他想了許多事。

他曾以為命由己一手牢握,以為對上以孝對兄妹以悌,就能活得明明白白無愧於心。直到妹妹夜蓮殞命,父親罰他喝下絕塵草,他與本該稱一聲長兄的夜梟背道而馳,他才領悟,這世道沒那麼簡單通透。他根本不能看透旁人的想法和感受。他對人好,就覺得人一定會不負他,然而往往事與願違。現如今,終於有個人對他好,好到無可挑剔,他卻對這個人並不好。他不但不感恩,反而倍覺沉重,五味成雜……可見對人好,那個接受恩惠的人,未必感覺好。譬如遊麟一而再騙他,卻是在做對他好的事——這份動機不明的好,他該如何置之?此種沒有惡意的欺騙,是否能夠原諒?

遊麟推門而入,見夜斂塵凝神入定,便蹭過去盤腿坐了,靠著夜斂塵的手臂,騷擾道:“斂塵,參禪呢~?斂塵斂塵,斂盡纖塵~這名兒可真好,有佛性~記得有這麼段公案,說禪宗五祖選弟子繼承衣缽時,一弟子偈道,‘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