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肉諱莫如深……可舉切莫報……)
以惡制惡
水是從溫泉裡汲出來的,有股子硫磺味兒,但就岐黃藥理而言對人極有益,有養膚潤骨止癢解毒之效。遊麟泡得舒服極了,心想難怪迴音谷的那五長老說太歲長得和神仙似的好看,敢情都是泉城之水養出來的。他琢磨著應該讓夜斂塵也泡一泡,眯著眼趴在桶邊嚷了聲來人。
須臾有人應聲推門而入,氣度從容不似跑龍套的白衣教眾。遊麟抬眼一看,竟然是玉面書生似的毒神旱魃。旱魃在桶前立定,向遊麟道了聲:“恭喜少主。”
遊麟往後一仰,枕著桶沿笑道:“旱魃兄,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你倒迫不及待向我道喜了~這喜從何來呀~?”
旱魃繞著桶沿繞一步,打趣道:“喜由少主心生,自眉梢來。”說完,將手中握的小瓷瓶往桶沿上一擱,稱裡面裝著下火消腫的軟膏,要遊麟給夜斂塵用。
遊麟失笑,觀瞧著瓷瓶,暗想夜斂塵哪用得著這玩意兒,不過歪打正著,自個倒還需要。當下拖長聲兀自嘀咕:“無事獻殷勤,下一句是什麼來著,必有所求還是非奸即盜~?”
“在下是來道謝的。”旱魃坦誠道:“在下已為夜隱幫少幫主把過脈,毒性已去,調養幾日便與常人無二……話說回來,若非此番機緣巧合,遇見少主和夜隱幫少幫主兩位妙人,在下哪有機會攻克絕塵草的毒性。”
遊麟瞧他不居功自傲反倒似欲說還休,撈起溼發一擰,耐著性子謔道:“怎地旱魃兄~你也有個心上人中了絕塵草之毒不成~?”
旱魃這才轉身正對遊麟,眸光一閃,慢聲道:“正是。”他替遊麟披上一件寬敞的綢袍,目光倏然悠遠,語調放得低緩:“在前朝,花重錦官城,有個人叫作花犯……花是但求枝上老不作舞風郎之菊;犯是冒犯的犯,偷香竊玉犯風塵,算雅的,簡而言之俗而謂之,採花大盜是也。秉情即道欲即義,冒犯了百十個男人,嚐遍龍陽十八式,竭誠標新立異。然犯之一道,亦有俠義,取捨有規有矩,只犯負心者、施暴者、棒打鴛鴛者。雖止三條,但扳指算來,天下有過半數的男人,等著他去犯。恐精盡人亡,也不能竟此業。江湖人敬他是個賞善罰惡的雅賊,將名聲傳開,不讚不斥,只稱花犯。”
遊麟一面聽旱魃天南地北講故事,一面穿衣套鞋附和分析道:“此人怕是情場失意,才會如此嫉惡如仇~”
旱魃頷首道:“彼時我才五歲,唐門刑房中與他初見。寒冬臘月牆外雪正濃,此人如梅花照眼,血痕淋漓風骨猶存,身遭輪褻笑談依舊。一時驚為天人。”
遊麟聽出這又是段兒說來話長的孽緣,也不急著去找夜斂塵了,往旁邊椅上一坐,把玩著瓷瓶估摸道:“妙哉其人,若還活著,怕也早過了不惑之年,和我父皇、斯無邪、太歲之流是一輩兒人了~旱魃兄,我記得你說過,這絕塵草,是前朝一位妙手神醫,為了懲治得罪他的採花大盜,才研製而成的。莫非這採花大盜,就是你說的花犯~?敢情你對他一見鍾情,暗戀了他二十多年~?”
“什麼都瞞不了少主,”旱魃微微一笑,道:“妙手神醫的本名叫做殷其雷。花犯是他雲遊四海時撿來的孩子。後來,唐門掌門看中了殷其雷的醫術,將愛女許配與他,他便和花犯一齊進了唐家堡。”
遊麟隱約聽出點兒門道了,介面侃侃而談:“殷其雷和掌門之女又生了個女兒,這女兒集蜀中娟秀之大成,長得漂亮極了。殷其雷獨攬了唐門大權之後,處處併吞旁的勢力,漸成了氣候。彼時剛上位的皇帝,也就是我父皇,為了穩定巴蜀,納他女兒為妃,稱殷妃。殷妃生了個皇子,是我七弟,叫做遊奕,文韜武略深得人心。這可真有意思~這麼說來,花犯算是殷妃的哥哥,遊奕的大舅,旱魃兄你的姑爺爺的養子……哎呀,你們唐家的關係太亂了~~”
旱魃讓遊麟這麼一打岔,頓時忘了自己說到哪,失笑道:“在下跟著花犯逃走之後,已算不得唐門中人。”
遊麟樂了:“原來你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攜手私奔了~?所以你才要替他治絕塵草之毒……”他想想,覺得挺不對勁,又道:“照你的說法,花犯的絕塵草是殷其雷下的。這殷其雷不但對他下毒,還把他關在唐門的刑房裡……殷其雷幹嘛對自己的養子這般狠?真是奇了個怪的,這年頭都興爹對兒子下毒,好讓自個斷子絕孫的麼~”
旱魃笑起來:“因為殷其雷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花犯從小就讓他當藥人使,供他試藥,供他淫樂。不止絕塵草,花犯身中百種奇毒,一旦離開他,就會面目全非痛苦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