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感受了一下車速,他們應該是在很緊急地趕路。她爬起來掀開車簾看了眼,程讓騎著馬在隊伍最前方,她的馬車邊上至少有六名護衛騎著馬護在周圍。有個護衛看見她撩開車簾,立刻催馬跑到最前面去了。
阿沅看見他靠近程讓說了什麼,然後程讓便回頭看過來,她對上他的視線,彎唇笑了下,就乖巧地放下了車簾。看樣子這是在回八郡的路上,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路程才能徹底安全。
她正琢磨著洪思源的毒解了沒有,車簾突然被掀開,程讓彎腰進來。
“頭痛不痛?”他一進來便伸手替她揉太陽穴,揉了一會,將人抱到自己腿上,“趕路有些急,你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說。”
身處程讓懷中,阿沅覺得馬車都沒有那麼搖晃了,她順勢歪頭靠他胸膛上,“我們到哪兒了?還在姜國嗎?”
“我們剛剛跨過穆國與姜國的分界線。”程讓撩起側窗簾,指著不遠處的山巒道,“就那條山脈,將姜國隔在那頭。接下來還是山道,有些顛簸,等出了這座山,我們就走官道,到時會平穩許多。”
阿沅好奇趴在側窗上看,山巒連綿起伏,像一道道翻滾的綠色波浪,山巒間還有晨霧,太陽剛剛升起,金光在雲裡若隱若現。冬日的朝陽也是冷的,她哈了一口氣,在暖黃的光裡凝成冰冷的寒氣。
“原來嶺南的冬天也這麼冷啊。”
車簾落下,程讓抓過她的手試了試溫度,他一直在外騎馬,手握韁繩,按理來說應該被冷風吹僵才是。可偏偏他的手暖如火爐,阿沅在他手裡蹭了蹭,他的手心和指腹上有長年累月形成的厚繭,硬硬的又帶有面板特有的柔軟。
“我被綁走後,我的那些護衛還有我堂姐去了哪裡?”她一邊玩著程讓的手指,一邊問道。因為程讓的手修長勁瘦,骨節分明,看起來格外有美感。愛美之心自然是人皆有之,她看看自己的手,倒是小巧白皙,但離她的審美還差一段距離。
程讓騰出一隻手讓她玩,另外一隻手扶著她腰,免得顛晃。
“我讓他們都回京城了,也寫信給伯父伯母了。”他答道,“你放心,我沒把這事告訴你阿姊,她還以為你早回京城了。”
阿沅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懷孕的阿姊還要為她擔驚受怕。至於其他的,她莫名相信程讓肯定已經處理好了一切,說不定昨夜就連夜將她平安的訊息送了回京。
這一推測源於她對程讓的信任,然而——
在漫天星辰閃爍下,程讓寫道:“若從嶺南迴京,一是路途遙遠,二則危險未知,言襄不敢以阿沅之安危為玩笑。因而暫讓阿沅居於八郡,待晉王攜屬歸京之時,且讓阿沅隨往。”
鷂鷹在一旁歪頭瞧他,眼神有幾分無辜。程讓面不改色將紙條捲成根小棍子,放入細管內,妥帖地用蠟封好,隨即拴在鷂鷹的爪子上,“去吧。”
一旁醉酒後熟睡的少女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算算日子,現在都十一月十五了,再有一個半月便過年了,阿沅有些憂心,“那我什麼時候回家啊?從嶺南迴京算起來要二十幾日,還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若是再碰上大雪封路,我怕趕不回去了。”
程讓溫言安慰:“沒事,先在八郡休整一下,我已將你平安無恙的訊息傳給伯父伯母了,且看他們回的訊息如何。”作為小將軍,他平時習慣了冷臉威容來震懾下屬,唯一的溫情都用來哄騙小姑娘了。
阿沅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傳信的做法,絲毫沒想到自己也可以寫信讓他送回去。
過了山道以後路就平緩了許多,他們也沒怎麼趕路了。阿沅一邊享受著嶺南迥異於京城、清州的景色,一邊又暗暗著急自己的歸家日期。她還是習慣於過年時與家人待在一處,況且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與阿父阿孃一塊過年了,畢竟來年九月她就要嫁與程讓。
進入八郡地界範圍以後,阿沅能感覺到周圍的護衛都放鬆了不少,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原本的冷臉上都或多或少帶了些笑意,那是由衷的回到家時的笑容。
她心裡有些羨慕,她也想回家。
程讓自從不急著趕路之後,就直接放棄了騎馬,跟著她窩在馬車之內。這會看見她面上神情,就知曉她心裡在想什麼,咳了聲道:“伯父伯母的回信來了。”
阿沅一下被引開了心神,“什麼時候到的?你都沒和我說。”
程讓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將已經拆開的竹管遞給她,“我怕你不開心。”
這有什麼不開心的?她存了疑惑,接過來開啟,一張小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