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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荀況的見解,有時候荒唐得離譜太遠,竟然幻想出來敵國人民喜愛我們如同喜愛爹孃,而視他們的統治者如同仇寇。所以一旦戰爭爆發,他們絕不會站在暴君的一邊,絕不會攻擊被當做爹孃的我們這一邊!這可是午夜奇談,再了不起的仁政,可能使敵國人民羨慕,不可能使敵國人民把入侵者當成爹孃,更不可能促使敵人全國背叛。交鋒一旦開始,戰士完全被殺人的行動和被殺的恐懼所控制,還管什麼誰是“義師”,誰是“盜兵”?自從人類有歷史以來,從沒有出現過的“仁人”,和從沒有具體實現過的“仁政”,被儒家系統無限制地擴大它的效果,竟成為一個無往不利的符咒。

事實上,荀況崇拜詐術、暴力,他閣下以“莫邪”寶劍自喻,喊出“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血腥口號。對於稍後歸附的,一律“冒犯的衰落,叛變的滅亡”。這種“仁人”的軍隊,可是夠兇惡的了。最難堪的是:“仁政”之下,還有冒犯、叛變之事,“仁政”的力量就並不如所形容的萬能,也要靠封爵升官獎賞維持,怎麼有資格譏刺別國的軍隊如此?荀況說,誅殺姒履癸和子受辛,像誅殺兩個地痞流氓,未免輕鬆過度,他應該知道那是兩場血戰,千萬人死亡。《書經》文獻俱在,怎能當做一首抒情詩篇?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而“六術”“五權”,不過一些膚淺的知識分子對他一知半解的事物,所作的紙上作業,漏洞百出。幸虧沒有把軍隊交給他,否則,另一位趙括先生將出場。

然而,荀況的見解,有他的價值,至少“三至”是做將領的鐵則。掌握權柄的人如果明令或暗示欺虐人民,將領如果執行,應叫他付出代價。集中營魔頭艾克曼在以色列被絞死,谷壽夫在南京被槍決,說明“上級命令”已不能使兇手逃避責任。

衛國(首府濮陽【河南省濮陽市】)國君(四十六任)衛懷君(名不詳),於紀元前252年,到魏王國首都大梁(河南省開封市)朝見,魏政府把他誅殺,另立他的老弟(名不詳)繼位(四十七任),是為衛元君。衛元君是魏國王魏圉的女婿。

史書並沒有說明衛懷君先生犯了什麼罪,非處死不可,但卻指出新君是魏王國皇家姻親,這明顯的是一場藉助外力的政治鬥爭。魏王國的兇暴,不亞於秦王國,一高興或一不高興,就把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另一個國家的元首,像囚犯一樣處決。衛國是周王朝(首都鎬京【陝西省西安市西】)封的,並不是魏王國封的,只不過國小民弱而已。魏王國碰見秦王國,就心驚膽戰,碰到小鄰居,就另一副態度。

這件事使我們想到上世紀(前4世紀)發生的另一件事,魏王國一任王,強調衛國國君是“人主”,聲稱:“不聽人主的話不祥。”現在魏國王不但不聽“人主”的話,甚至還把“人主”的人頭砍掉,卻沒有一點不祥。充分證明當年交還逃犯的理由,不是真正的理由。不知道專制魔王又要發明什麼別的理由,再來證明“人主不同凡品”?

燕王國(首都薊城【北京市】)國王(八任)姬喜,派大臣慄腹擔任親善大使,晉見趙王國(首都邯鄲)國王(三任孝成王)趙丹,呈獻黃金12萬兩,作為祝福,誓言兩國永結同盟。慄腹回國後,向姬喜報告說:“趙王國壯年人都死在長平(山西省高平縣西北),少年人還沒有成長,這個國家已沒有人力資源,可以攻擊。”姬喜詢問昌國君樂閒(樂毅的兒子)的意見,樂閒說:“趙王國四面都是強敵,無險可守,全靠武裝部隊捍衛國家,人人都是強捍的戰士,絕不可輕視。”姬喜說:“我用壓倒性五倍的力量,趙王國無法抵擋。”樂閒堅決反對,姬喜勃然大怒,立刻板起面孔。所有高階官員都支援國王的正確判斷,姬喜遂下令出動戰車1000輛,南下進攻。大臣將渠說:“跟人家締約盟誓,永結友好,又用黃金12萬兩的隆重禮品,向人家君王祝福。使節一回國,就翻臉無情,要滅人國,這不是一件高貴的行為,不可能獲得戰果。”姬喜不聽,並且親自率領一支援軍,在大軍之後出發。將渠情急,抓住姬喜佩掛印信的錦帶,姬喜更加光火,一腳把他踢開,將渠垂淚說:“我不是為自己打算,而是為大王打算。”

燕軍抵達宋子(河北省趙縣),趙王國大將廉頗迎戰,在鄰城(河北省柏鄉縣北)擊敗慄腹,趙王國另一大將樂乘在代郡(河北省蔚縣)擊敗卿秦,向北追擊500餘華里,包圍燕王國首都薊城。姬喜束手無策,只有請求和解,趙王國表示:“我們只跟將渠談判。”姬喜任命將渠當宰相和談,趙軍方才撤退。

燕國王的不信不義,兇暴殘忍,又豈亞於秦王國?姬喜只看見眼前的骨頭,硬看不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