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姑娘伸出鳳仙花染紅的長指甲截過臀尖肉,“武家哥哥早啊,待會我把肉捎回去就行了——她是我家廚娘的女兒,剛從小鄉村出來,見到俊俏男子魂都沒了,今天我家包餃子,煮好了我會送一碗過來,我一個女人家初來乍到,在貴地開店做生意,鄰里鄰居的,還麻煩多關照。”
姓王的不一定是王爺,姓錢的不一定有錢,叫做如花的姑娘,也不一定貌美如花,當然,她和花朵有一項是完全相同的——都有粉,花朵有花粉,她臉上有脂粉。
如花,石榴街脂粉鋪女老闆,她自己就是店鋪的活招牌,衣著粉飾,每天都不見重樣的,脂粉刷牆般糊了一臉,估計除了鏡子,誰都沒見過她的本來面目,所以也無法鑑別此人相貌。此人來紅葉鎮一年有餘,八面玲瓏,漸漸在石榴街穩住了腳跟。
“喲,是如花姑娘,吃過早飯沒”武家娘子提著一瓦罐湯圓米酒回來了。
“剛剛吃過了,胭脂鋪今天有牌局,武嫂子什麼時候過去玩幾把?”
“今天不得閒,我幹閨女回來了,點名要吃我做的紅燒排骨呢。”武家娘子謝絕了,剛過邁進門檻,又轉頭笑道:“等過了中午飯,如果是三缺一,我就去搓兩把。”
武家娘子進屋招呼幽閒吃早點,“丫頭,你最愛吃的蛋花湯圓米酒來啦。”
幽閒往瓦罐里加了一勺糖,呼吸著湯圓米酒特有的醇香醉軟,隨即舉起迎風的膀子,旋風筷子,託白了大牙,墊住了底氣,抽開了腰帶,甩開了腮幫子,吃的雞犬傷心,貓狗落淚。
“好像又瘦了,可憐見的,紅葉痷的飯食都沒有油水,怎麼吃得飽哦。”武家娘子攤開手心磨蹭著幽閒的臉,塞給她一包消食的梅乾。
“奶孃,我都十七了,早就不稀罕梅乾這玩意兒了,您留著自己吃唄。”幽閒打趣道,卻將梅乾踹在懷裡,絲毫沒有送回去的意思。
“嘿嘿,什麼十七?你在我眼裡,就是十七個月大。”武家娘子笑得臉上肥肉亂顫,“我去廚房做紅燒排骨,再燉上五斤牛肉,十個肘子留給你帶上山。”
武家娘子,體型和相公武屠夫不相仲伯,只不過武屠夫粗皮糙肉,而武家娘子則一身細白皮肉,若脫了毛的乳豬,下巴處脂肪堆積,使得脖子的存在毫無意義。說話或者玩笑時,顫抖的肥肉抖動著,就像夏天街邊常見的一盆盆涼皮。
在沒有愛上搓麻將以前,武家娘子每日像一尊佛像似的坐在床榻上算賬裁衣繡花。
很久很久以後,身居高位的幽閒對史官這樣描述自己的奶孃,“奶孃最大的本事,就是繡花——自打她婚後放下刀劍,拿起繡花針的二十多年來,她的手藝奇蹟般的一點長進沒有!她的繡工不是很差,而是差成極品,絕非是將鴛鴦繡成鴨子的那種差法,而且是把鴛鴦繡成水草的差法。”
史官無論如何也不敢將幽閒的描述寫進史書,這位被追封為“昭烈一品夫人”的武家娘子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武姬 ,將門之後,生男,是為護國將軍武信旋,與其夫合葬於慶州紅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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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走開,走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武信旋第七次將搗亂的幽閒攆進屋,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這一次,他乾脆將她反鎖在內。集市人來人往,他既要割肉又要收錢,以前幽閒還能幫他幾把,可自從她三歲上山當了尼姑,母親就不
準幽閒爬上案板了,說女孩子賣肉的名聲不好聽,怎麼聽怎麼和青樓賣笑差不多。
可憐武信旋九歲就在肉鋪獨擋一面,被街坊怪阿姨們百般調戲,每次買完肉都忘不了掐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臉,長大後,又被小鎮姑娘們各式各樣的秋波、媚眼輪番轟炸,同時還要應付暗戀她們的小夥各種挑釁。
我那狠心的母親喲!你如此偏心是為那般?
當二扇豬肉只剩下幾根棒子骨時,早市也就基本結束了,秋日的陽光懶懶的照在肉鋪上,將剔骨刀映襯得鋥亮。
武信旋顛了顛錢匣,嗯,今天生意還不錯。從肉鋪下面掏出一卷油膩膩的兵書,靠在斑駁的牆壁上翻看。
“豬頭啊,豬頭,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