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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都沒有察覺到,阿爾弗雷德損失的並不僅僅是里奧男爵。

將靈魂獻給了阿爾弗雷德,恪守騎士精神牢牢守護在奧古斯都身旁的凱蒂恩尼一直到天亮,奧古斯都離開了洛蘭回到城堡,確定再沒有敵人,他的伯爵也是絕對安全,他才最後離開血腥戰場,然後他第一時間趕回他的家中——他同樣居住洛蘭鎮,而且由於這世間無論在哪裡,都有貴族區、富人區、平民區的規劃,他的簡陋莊園其實距離里奧男爵的莊園真的很近;他一路走的很快,沒有騎馬,神情始終平靜,維持著他一如既往的從容而剛毅,像是並沒有太多擔心。

只是或許連他都沒有覺察到,他握著的拳早已青筋密佈。

他推開他莊園簡陋的柵欄,莊園主樓前草地上的鮮血和屍體讓他瞬間窒息,儘管他早有不詳預感,也在沉默中想到了這個可能,但當這一切真實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他終究還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甚至再沒有力氣抬起他的腳,走進他的莊園,可作為騎士作為信奉衝鋒衝鋒再衝鋒的騎士,他怎麼能夠不前行。

凱蒂恩尼死死咬牙,抬腳,踏上鮮血。

分不清他腳上的鮮血到底是昨夜敵人的鮮血,還是他僕人的鮮血。

他想像往常一樣告訴莊園裡的母親和妻子,他回來了。

可是他實在太疲憊了,他剛剛經歷一夜廝殺,又在廝殺後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警惕著遺漏的敵人襲擊他的伯爵,那在這個時候精神直接繃緊到崩潰的邊緣,他哪裡還有力氣呼喊——他張了張嘴,卻啞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甚至連他如何走到的房門前,他都絲毫不知。

他伸手,推門,這個原本簡單到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竟然格外吃力,尤其是對於他這個阿爾弗雷德頭號扈從騎士來說,簡直不可能。

木門緩緩開啟。

兩具女性屍體清晰呈現在凱蒂恩尼視野中。

一瞬間的暈眩讓他幾乎直接摔倒。

凱蒂恩尼原本英俊而堅毅的臉上霎那間便再沒有了半點血色,幾乎透明。

但他最終還是走到了兩具女性屍體的中間,他茫然蹲了下去,像是沒有了靈魂,他坐在了地上,緩緩分別握住了兩具屍體的手——他艱難將他的母親和他的妻子抱在他的雙臂之中,感覺就像一場夢,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因為明明在他離開的時候,他的母親還在埋怨他的妻子生不出孩子,唆使他再迎娶一個啊;因為明明就在前幾天,他這個出身平民的妻子還在因為始終無法懷孕而內疚忐忑,向他抱歉啊。

可她們怎麼就死了呢?

凱蒂恩尼緩緩低頭,臉龐貼在他母親的臉上,又貼在他妻子的臉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臉上到底是殺戮帶來的鮮血,還是眼淚。

血腥味濃重的房間,空蕩蕩。

再沒有人責罵他連自己的妻子,甚至還是個平民妻子都不敢管教了啊。

再沒有人在他回來的時候忐忑小心的給他端來清水擦拭他滿是灰塵的臉龐,滿是灰塵的鎧甲了啊。

是啊,鎧甲,他是阿爾弗雷德的頭號扈從騎士,他的靈魂都屬於阿爾弗雷德,他的母親,他的妻子,也只能排在阿爾弗雷德之後。

他緊緊抱著她們,她們渾身是血,他同樣,渾身是血。

太陽昇到半空,又落下;房內明亮,又昏黃。

凱蒂恩尼就這樣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到黃昏,一直到兩具屍體徹底冰涼。

他將兩具屍體抱到他莊園的草地上。

已經清醒過來的他沉默脫下身上的鎧甲,放下手中的大劍,在他的莊園挖出墳墓。

然後他跪在兩個墳墓的中間,深深低頭,把他英俊的臉龐埋在他雜亂的金髮當中。

痛苦,讓他無法呼吸。

他喃喃道:“原諒我,我是阿爾弗雷德的騎士,我的靈魂屬於阿爾弗雷德,我只能優先守護阿爾弗雷德,原諒我……原諒我。”

眼淚順著他木然的臉龐一顆顆落在草地,滲入地面。

他一遍遍茫然呢喃著原諒我,低著頭的他,眼睛便落在了墳墓旁的鮮血鎧甲上,大劍上。

他的眼睛終於有了情緒,也逐漸堅毅,全然堅毅。

他握住了他的劍,卻沒有觸碰大劍旁的鎧甲,他跪在那裡,卻沒有擦拭臉上的眼淚;向著墳墓中的母親和妻子,他鄭重承諾:“你們活著的時候,我是阿爾弗雷德的騎士,我無法守護你們;可是你們死了,儘管我還是阿爾弗雷德的騎士,但我必須得承擔作為兒子、作為丈夫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