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當如磐石。
這少年後頭,不緊不慢的跟著另外一騎棗紅色的駿馬,馬背上是一名俊俏的黑衣少年。
旁人不知,黑衣少年哪會不知,並非是“他”馬術了得,仗得不過是內力深厚,穩在馬鞍上,又以輕功取巧罷了。
這二人正是花鳶與沈青愁,說來是他倆趕路甚是無聊,便打下了一個賭,若是花鳶能倒立在馬背上,快馬趕上兩炷香時間不掉下來,便算是她贏了。
沈青愁便把“如影隨形”的輕功,教上幾招給她。
若然是做不到,便是輸了,也不大賠什麼,只需承認自己貪財好色罷了。
花鳶想想,覺得自己挺得住,便上了馬,起初還好,不一會兒就感到了不妙,縱然她能控制身形不落下來,但是……倒立著血氣上頭,顛簸之下,自然頭昏腦脹,很快就覺得難受非常,胃裡面騰騰翻滾,直想往口鼻裡湧出來。
果然,這滋味比預想的難受多了。
那花鳶是硬氣的,不賭就罷了,既然賭了,咬著牙也要挺下去——好容易沈青愁鬆了口,便為了“如影隨形”豁出去了罷,就是一邊策馬一邊嘔吐,也要給她吐出一本蓋世輕功出來!
沈青愁跟在後面,氣定神閒,兩肋生風,那叫一個安逸。
他看看天色,已近黃昏時分,夕陽西下,夕照給天邊的雲霞鍍上一層燦燦的金邊。
雖然他肚子裡沒啥墨水,可此時此景,不由讓他生出幾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落寞——到黃昏時分,這死丫頭還不落馬,他就輸定了。
於是揮了幾鞭子,趕上去與花鳶並行,假心假意的勸她覺得難受就放棄吧,他不笑話她。
可他越是如此,花鳶越是不肯放棄,咬著嘴巴不讓自己噴嘔出來,決意死死憋住,留在贏了之後,將沈青愁撲倒在地,嘔在他身上才解恨。
她這樣想著,瞬間覺得自己的意志更加強大了!
……
沈青愁嘆了口氣,翻翻眼皮癟癟嘴,沒想到這丫頭如此死撐,難道定要將“如影隨形”教給她?
老實說,這份意志力讓他不禁感動,可是若真教給她……這丫頭如今已經十分猖狂了,全仗著他的輕功比她好,每每才能製得住她,若是被她學了去,這潑猴豈不上天了不成?
沈青愁連連嘆氣,心中打定主意,面上浮現一種不忍心的神色,看了花鳶一眼,嘖嘖嘴,搖搖頭別過臉去,再看一眼,再嘖嘖嘴,再搖搖頭別過臉去。
與此同時,他的手伸進另一隻手的袖子裡,摸出一片鮮綠可愛的葉子。
他朝花鳶座下的黑馬馬腿比對了一下,心想要如何射出去,以什麼力道射出去,才能不傷馬腿,也不留下證據,還能看起來就像馬兒自己是磕到石頭一般的一踉蹌呢?
正在眯著眼睛盤算著,他就突然看到前面道口上,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帶著一個黑眼罩,只露出一隻眼睛,穿著一身滾著金邊的黑色袍子,而袍子外裸…露出來的部位,比如手、臉、脖子,也是烏金色。
在這夕陽時分,那人烏金色的臉色反射著燦燦的光。
烏金臉!沈青愁一驚,是破金星君!
破金星君站在路邊,花鳶正朝著他疾馳而去,而她因為倒立著,又頭暈得厲害,只把路邊的人當花草樹木一樣看待,哪裡分辨得出誰是誰。
破金星君麵皮一抖,猙獰一笑,面上完好的一隻眼裡,射出怨毒的之色。
他的另一隻眼,在紫檀堡的時候,被沈青愁刺瞎了。
這叫他如何不恨?!
怎能不恨?!
便是所謂的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這種恨法——若是落在他手裡,他是真的會活剝去他那一身皮。
而此時,他帶著殘酷的笑意,抬起了手。
手,手中有劍。
他微微抬起了腳。
腳,腳下一點。
於是,飛身而起,直直向著衝過來的花鳶。
沈青愁突然覺得自己很白痴,為什麼要和花鳶打這個賭,而花鳶更白痴,為什麼要答應打這個賭,最白痴的是,花鳶竟然一門心思要贏。
他全力射出一枚葉子,彈開破軍星君刺向花鳶的劍,同時身體和葉子一齊飛出,跳到黑馬的馬背上,腳尖在馬屁股上一點,借力抱著花鳶躍下了馬。
他苦中作樂的一笑,看來打賭作廢了。
但立即,他就笑不出了,不止笑不出,而且大驚失色——
他們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