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怕我做甚麼,你的哪裡又是我不曾看過?”蕭孑卻一俯身,就著蕪姜起身的瞬間,又把她的外袍扯落,扔去不遠處的長凳上。
“呀——你幹嘛?”嚇得蕪姜肩膀一哆,緊著胸口迅速轉過身來。
那潭井般的眼眸裡噙滿戒備,就像一隻隨時準備撕撓的八爪魚。
反正這會兒在她心裡一無是處,好壞都不聽他。蕭孑稜角分明的唇線揚了揚,偏一邊玩味地與蕪姜對視,一邊整肅著身上的衣袍:“不幹嘛,幫你把衣裳烘烘,免得夜半著涼,到時還得我暖你。”
是高而健偉的,舉止間掩不住年輕勳貴的雋雅。掠過蕪姜身旁,兀自慵懶地躺下:“先睡了,困得不行。火不要全滅,睡前再扔兩塊大樁子,燒到半夜還能餘下炭火取暖。”
竟是準備睡在這裡,又出爾反爾了,這個魔頭!蕪姜雙手拖著蕭孑:“你起來,出去睡,進屋前都說好的!”
蕭孑閉著眼睛紋絲不動,蕪姜拖得吃力,又怕扯壞他傷口,氣得胸脯不住起伏。
她站在他的床頭,這會兒身上只剩下一襲縞衣,少女的嬌挺在衣下勾勒,隨著呼吸而微顫。他在昏黃火光中眯一眼,便看出她確實又長大了。
外面將士們的熱鬧忽然低下來,一群差不多年歲的青年,隔著木板聲音一大,便管不住的猜想裡頭動靜。
先前被她“謀殺親夫”已經夠他沒面子,此刻哪裡還容她再趕人?堂堂領兵十萬的徵虜大將軍,連個小辣椒都制服不了。
蕭孑齜牙威脅:“我說過和你睡一塊麼?你大可以睡在地上。別總這樣如臨大敵,好像誰都對你有意思。為了奪你母妃的棺木,我已接連幾個晚上未闔眼,怕我動你,最好別鬧。”
他做著嘲弄語氣,高冷的樣子又回來,笑她的自我感覺未必太良好,把她看入塵埃。
這會兒把柄在人家手上,欠著他和他手下恁大一份人情,蕪姜氣短,小臉蛋窘得紅一陣白一陣的。見蕭孑的眼底確有睏倦,只得由著他去。一個人在暗影裡站了半天,許久了才端著粥碗兒重新坐下來。
火苗子時不時打出孳孳的爆響,昏黃的光暈催人懶怠。她也兩天一夜沒闔眼了,這會兒一連吃下兩碗粥,那睏意便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
“咯噔——”猛一個勾頭,手中勺子落了地。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簾,才發現不知不覺竟已睡過去良久。
窗外的落雪似乎停了,屋子裡因著炭火而散發出舒適的暖意,不時有耗子竄出來滿地戲耍,地上能躺才怪。回頭看了眼床上的蕭孑,便走過去推他:“喂……起來,我知道你沒睡,再裝小心我割你!”
他不動,兀自合著眼簾毫無反應。睡夢中的模樣真是英俊到不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又用刀鞘戳他的咯吱窩。他似乎被吵擾到,側翻了個身子,素白中褲隨著動作隱約一晃,底下似有龍藏,倒把她的臉兒騰地燒紅了……想起阿青阿白說過的話,說男人們睡著的時候,某些地方總會不自覺地起一些變化。
蕪姜便猜蕭孑睡熟了,把匕首藏入袖中,背對著他在床沿躺下來。
“孳——”火苗兒忽明忽暗,怎麼躺下卻又睡不著,只覺得身後安靜得太過詭異。
忍不住翻身偷看,竟在黑暗中對上一雙冰冷含笑的眼眸。
嚇得驚呼:“啊,你什麼時候醒過來?”
蕭孑驀地覆住蕪姜,勾起精緻薄唇:“聽某人說要割我,哪裡還敢睡?既是不能睡,不如把之前的賬一起算算好了。”
他說著話,清俊面龐上雖有倦意,一雙鳳眸卻濯亮,原來根本就是一直在裝睡。
蕪姜想起之前坑害蕭孑的那些事,心口不由怦怦跳,用力擦著嘴:“什麼賬?說好的不許欺負人,你現在又這樣,到底想不想讓我原諒你了?”
掙扎著想要逃下床。
蕭孑兀自不慌不忙地把她一按:“有欺負麼?我是說過不欺負,但這是寵,寵和欺負可不一樣。”親了蕪姜小嘴兒一口,發出唇齒膠合的聲音,甚甜。一縷綢薄長袖攜著小風,將她婀娜的嬌軀攬在身下軋著,手指撥開她的劉海,去撫她眉尖的紅痣。
一點嫣紅,還是那樣美,不經意的點綴卻懾人的魂,一開始便是被她的這顆紅勾去。
他啄了她一口,容色冷下來:“你說什麼賬?在宮中起舞亂我的心,驛站裡脫衣沐浴亂我的身,城牆下對我拋媚眼引我出關……花蕪姜,還真是小看了你的狠毒。三千兵圍殺我一個,若非我提前留了一手,此刻只怕早已經命喪黃泉,你該要守寡了~”